民国以来薛瑄研究文献综述

韩金晶

(贵州大学 人文学院, 贵州 贵阳 550025)



民国以来薛瑄研究文献综述

韩金晶

(贵州大学 人文学院, 贵州 贵阳 550025)

摘要：薛瑄是明初理学代表人物，但由于黄宗羲《明儒学案》对其未给予公正客观的评价，因此，一直以来，薛瑄研究与其学术地位都是不相称的。民国期间到改革开放之前，相关研究寥寥无几。改革开放之后，才形成一股研究薛瑄的热潮，主要围绕其哲学思想和教育思想等方面展开。21世纪初以来，相关研究日趋细密，在原有研究的路径之外，又出现了对其政治思想及其与东亚文明关系进行研究的新方向。

关键词：薛瑄；理学；综述；明代

薛瑄(1389-1464)，字德温，号敬轩，山西河津人。他是明代程朱理学主要代表人物，被清代学者视为朱学传宗，称其是“明初理学之冠”、“开明代道学之基”。由薛瑄创建的河东学派在明代长期与阳明心学分庭抗礼。薛瑄不仅是著名的理学家，于经学也颇有研究、尤长于《易》，同时还是明初著名诗人、文学家，此外，薛瑄从教二十余年，是开创一个学派的教育家，并且长期活跃在明初的政坛上，官至通议大夫、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在王阳明出现之前，薛瑄堪称首屈一指的学术大师。然而，综述明代学术史的名著《明儒学案》却对薛瑄评价很低，认为薛瑄在政治上，于英宗易储、于谦被害等事件上“坐视忠良之死而不之救”，在学术上，河东学派“悃愊无华，恪守宋人矩矱。”其实，黄宗羲很大程度上为王学树正统而有意贬抑宗法程朱的薛瑄。因此，薛瑄研究长期以来未受到应有的重视。

一、民国时期到改革开放前对薛瑄的研究

民国时期，由于受新文化运动以及黄宗羲评价的影响，对薛瑄进行研究的比较少。涉及到薛瑄的主要有钱穆、吕振羽的一些论著。比如，《宋明理学概述》[1]一书中引用了黄宗羲的观点，认为“其为学悃愊无华，恪守宋人矩矱”而且用大量篇幅来描述他不屈于权势王振，于谦获罪，据理力争，争而不得，即以此事去，尤为光明俊伟。另外，钱穆在《中国学术思想史论丛》[2]中“明初朱子学衍流考”篇对曹端、薛瑄的学术进行了论述。钱穆对《梨洲学案》中对薛瑄的论述进行了分析，他认为“凡敬轩之推崇于朱子者，前乎敬轩，后乎敬轩，所言率莫能违，是则敬轩于学术大统，固不能疑其所窥之未醇未卓矣。乌得专以实践二字尽之”。这是钱穆对薛瑄学术的认识。吕振羽在《中国政治思想史》(吕振羽，三联书店，1949年版)中则认为薛瑄是代表了“大地主阶层的政治学说”。新中国建立之后，仅有极少论著在其它进行研究时涉及到薛瑄，如台湾学者王云五《明清教学思想》(王云五著，台湾商务印书馆，1971年版)论述了薛瑄的教育思想。

二、改革开放到新世纪之前对薛瑄的研究

改革开放以来，有关薛瑄思想的研究颇受学界重视，较多学者从不同角度辩驳黄宗羲的“恪守宋人矩矱”这一论断，并在80年代后期至90年代初形成一股薛瑄哲学思想研究热潮。尤为重要的是点校出版了《薛瑄全集》[3]，全集约二十余万言，是迄今最为全面的一部薛瑄著作集。国内发表相关学术论文近七十多篇，出版李元庆《明代理学大师-薛瑄》(李元庆著，山西高校联合出版社，1993年版)、周义庆《薛氏家族人物志》(周义庆著，山西人民出版，1990年版)两部专著。论文集有《薛瑄学术思想研究论文集》(山西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一部。另外，部分哲学史、思想史等著作中也有论及薛瑄思想。纵观这一时期的薛瑄研究，大致可分类如下：

第一，有关薛瑄哲学思想的研究。这一类占多数，多着眼于薛瑄的理气论、心性论、复性论等。侯外庐在他的《宋明理学史》[4]中，主要从薛瑄的理学思想及其学术传承来展开论述，对薛瑄的评价不太高，说其谨守“朱学矩矱”，可贵的是他指出了吕木冉所传的“关中之学”源于薛的研究，为研究薛的研究后学及其影响指明了路径。蒙培元《理学的演变从朱熹到王夫之戴震》[5]用了大量篇幅来论述薛的研究，认为薛的研究在明代学术思想上占有重要地位。在姜国柱《中国人性论史》(姜国柱著，河南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中，侧重讲薛瑄的复性思想。诸如此类著作还有，故不一一赘述。

关于薛瑄哲学思想研究的论文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涉及薛瑄理学思想的论文有：蒙培元的《薛瑄哲学思想与程朱理学的演变》(刊于《晋阳学刊》1982年第5期)主要论述了薛瑄的理学思想，以及他对程朱理学的继承和发展。姜国柱也在他的《薛瑄的理学思想》一文中(刊于《孔子研究》1995年第2期)也进行了类似的论述。此外，还有郭润伟《薛瑄的理学宗旨》(刊于《山西大学学报》1987年第4期)，主要论述了薛瑄对孔颜乐处的理解，以及通过一系列修养达到圣人的精神境界。宁志荣的《略论薛瑄理气观》(刊于《山西大学学报》1988年第4期)，论述了薛瑄“理气相互依存、不能分离”的理气观；涉及薛瑄复性思想的论文主要有：张岱年《薛瑄性天通的思想境界》(刊于《运城师专学报》(薛瑄研究专刊)1990年第1期)主要论述了薛瑄的性学思想。还有蒙培元的《薛瑄哲学与理性主义》(刊于《运城师专学报》1990年第1期)认为薛瑄以实践性理之学为己任，并提出要维护朱子心学。李元庆的《从孟荀论性说观照薛瑄复性论》(刊于《运城师专学报》1989年第2期)主要论说三家论性的区别，以判定薛瑄在这方面的位置。此外，还有一些文章论述了薛瑄具有唯物主义倾向。比如，高树帜的《薛瑄的宇宙观、认识论和复性说》[6]，认为薛瑄的哲学思想是明代唯物主义哲学的先驱，薛瑄具有唯物主义倾向。他主张的是气一元论，对张载太极说有继承有发展，薛瑄的认识论含有唯物辩证主义的因素。赵北耀也在《薛瑄是一位具有唯物主义倾向的理学家》(刊于《运城学院学报》1990年第1期)中进行了类似的论述。

第二，关于薛瑄学术地位的研究。这一研究方向又可分为两类：第一类是纵向梳理薛瑄在宋明心学和气学的发展脉络中起到何种作用。如，魏宗禹《明初理学与薛瑄思想》(刊于《运城师专学报》1986年第3期)论述了明代初期的理学、薛瑄哲学思想以及他的影响。郭润伟的《薛瑄与程朱道学的终结》)刊于《晋阳学刊》1988年第5期)从弘扬道统和复性两个方面分析了薛瑄的读书学习和实践的思想。此外，刘宗贤《明代初期的心性道德之学》(刊于《中国哲学史》1999年第2期)从心性学说方面论述了薛瑄在明代理学史上的作用。第二类是横向考察薛瑄与关学及河东之学的关系，如，马涛《论薛瑄与明代关学》(刊于《孔子研究》1991年第3期)、李元庆《论薛瑄的实学思想及其河东学派-兼与陈俊明同志商榷》(刊于《晋阳学刊》1986年第5期)对河东学派思想风貌以及河东之学在明代的影响以及河东学派的师承关系进行了论述。

第三，关于薛瑄实学思想及其践履。《明代理学大师-薛瑄》[7]认为薛瑄继承了程朱的心性之学和道德修养功夫，并建立起以复性说为中心的道德实践哲学。葛荣晋的《中国实学思想史》[8]第十六章“河东学派及其笃实践履之学”介绍了河东学派并认为它是由程朱理学向明清实学转化的一个重要环节，对薛瑄的理学思想和实学思想进行了具体的论述。李元庆还在《薛瑄的认识理论与实学思想》[9]中围绕薛瑄以心映理的朴素反映论、知行兼尽、以行为本的知行观、务实、求实的实学思想和学风进行论述。谢伟锋《实用与实行—论薛瑄的治学思想》(刊于《运城师专学报》1990年第1期)中论述了薛瑄的为学之旨在实用、为学之要在实行。此外，还有徐远和的《薛瑄的实学思想探析》(刊于《孔子研究》1992年第3期)、张宗舜的《薛瑄述论》(刊于《齐鲁学刊》1991年第3期)也都提到薛瑄的实学思想。

除上述几种方向研究外，还有较多学者单就薛瑄其人其学的某一方面着手展开研究。在此不一一列举了。20世纪80年代景克宁主编的《运城师专学报》是薛瑄研究中的一个主要阵地，开辟有《薛瑄研究专栏》，发表的论文主要以李元庆、周义庆、魏宗禹等人为主，论文内容主要集中在其哲学思想、实学思想、教育思想等三个方面。

三、新世纪以来对薛瑄的研究

进入21世纪以来对薛瑄的研究范围越来越广，除了理学思想、学术地位以及教育思想研究之外也特别注重薛瑄的廉政思想，除此之外还涉及薛瑄与东亚文明关系的研究。其中主要以学位论文为主。著作有常裕《河汾道统-河东学派考论》(常裕著，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钱国莲、薛冰《薛瑄年谱》[11]对薛瑄生平事迹作了更为详尽的整理，尽量廓清薛瑄的生平记载尚存争议的问题，对其诗文的创作时间和地点进行了交代，主要偏重研究薛瑄的文学思想。另有新加坡学者许齐雄的《北辙-薛瑄与河东学派》[12]，该书重新提出了薛瑄在学术史中被边缘化的问题，将观念史研究与社会史研究相结合，展示出海外式新的研究路径。这一时期对薛瑄的研究向着更专业的领域发展，呈现细密化的趋向主要表现在：

第一，关于薛瑄理学思想和学术地位的研究。主要论著有：李书增在《中国明代哲学》(李书增著，河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中谈到了薛瑄的理学思想。张学智《明代哲学史》(张学智著，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则论述了薛瑄的理学思想以及他与明代关中学者的关系。陈来在《宋明理学》(陈来著，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也论述了薛瑄的理学思想。

关于薛瑄与明初学术的论文有：江涛的硕士论文《薛瑄与明初朱学》(浙江大学，2011年)以及丁为祥《气学-明清学术转换的真正开启者》(刊于《社会科学评论》2003年第1期)、米文科《薛瑄与明代关学的中兴》(刊于《兰州学刊》2010年第12期)、郭锋航的博士论文《明初朱子学研究》(陕西师范大学，2012年)、张峻歌的硕士论文《明初理学思想特征研究》(兰州大学，2006年)等都提到了薛瑄在明初的学术地位及薛瑄与明初学术的关系。关于薛瑄理学思想的论文：李海林的硕士论文《薛瑄对程朱理学的体认与实践》(山西大学，2007年)着重从理气关系入手探讨薛瑄对程朱理学的体认。游海员的硕士论文《薛瑄的理学思想及其对朱熹理学的继承和发展》(湖南大学，2008年)中介绍了薛瑄的理学思想及特征。肖名焰的《薛瑄的理气先后论》(刊于《理论界》2013年第6期)论述了薛瑄的理气无先后的理学思想。关于薛瑄心性学说的论文：高琼的博士论文《生命践履与性天通—薛瑄哲学思想研究》(陕西师范大学，2010年)认为薛瑄从义理和生命双重层面显示了朱子理学的本意。杨居璟的《薛瑄的“物镜之喻”与心理合一》(刊于《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2009年第12期)也对薛瑄的心性学说进行论述、姚文永《薛瑄心学简论》(刊于《运城学院学报》2012年第12期)论述了薛瑄的存在“吾心之理”的思想。姚文永的《浅析王阳明致良知和薛瑄复性说的关联》(刊于《西华大学学报》2013年第3期)将薛瑄与阳明学说进行比较；肖明焰的《薛瑄“恶亦为性”的性学思想》(刊于《理论界》2013年第5期)论述了薛瑄“性气兼论”、“性超善恶”、“恶亦为性”的人性论。杨居璟《变化气质薛瑄复性说理论依据》(刊于《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2012年第3期)主要论述了薛瑄的本然之性、气质之性的含义以及他们的关系以及如何变化气质。此外，还有王岩的硕士论文《薛瑄复性思想研究》(曲阜师范大学，2013年)、李霞《明初理学向心学的演变》(刊于《江淮论坛》2000年第6期)。王宇的《试论〈明儒学案〉对明代理学开端的构建》(刊于《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07年第4期)提到黄宗羲对薛瑄的评价。

第二，薛瑄的廉政思想。彭忠德、黄永欢《薛瑄官箴研究》[13]论述了薛瑄作为一代真儒，以一生实功、持己接人处事、潜心体认而力行之、其流风余韵，启发后人。谷峰的《为官清正执法如山的清官薛瑄》[14]论述了薛瑄为官不但清廉律己而且勤政爱民。由此可见，薛瑄的贡献不仅在于其理学思想，其在从政中所显示的刚正不阿的品质对现代社会的重要价值。

第三，薛瑄的从祀问题。许其雄的《昭代真儒辩护：明朝人讨论薛瑄从祀问题的一个重要侧面》(刊于《晋阳学刊》2007年第4期)论述李濂以一个罢官在野的仕人，讨论薛瑄从祀问题所反映的明朝社会。王鑫磊的《朝鲜王朝对明朝薛瑄从祀的反映》(刊于《史林》2014年第3期)首先介绍了万历二年(1574年)以来明王朝的许葑、《南宫奏议》与薛瑄从祀、薛瑄从祀在朝鲜引起的反响、朝鲜孔庙配享不尊明制的背后四个方面论述了朝鲜人对薛瑄从祀的反映。另有李海林的《薛瑄从祀孔庙缘由》(刊于《山西煤炭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07年第3期)涉及该问题。

第四，薛瑄思想与东亚文明的关系。姜真硕《薛文清与李退溪哲学思想比较研究》(刊于《南昌大学学报》第43卷第6期)，从东亚儒学的视角、朱子学的传承、道体论的继承和发挥来对二者进行比较分析。陈媛、刘畅《薛瑄著作在中韩两国的传播及影响》(刊于《孔子研究》2014年第2期)对明清时期薛瑄著作的刊行及传播、韩国朝鲜朝时期薛瑄著作的刊行及传播，对《读书二录》版本的刊行及传播到朝鲜等情况进行了考察。

此外，这一时期对薛瑄的教育思想、实学思想、其他方面也进行了研究。但这些方面的研究相对80年代的研究有所减少。如王志超在《山西书院史话》(王志超著，山西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中认为薛瑄设馆教学，具备了书院的性质。并与学生进行交流，逐渐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河汾学派”。着重研究了薛瑄的教育思想和重视躬行践履的实学思想。又如《山西科技史》(温泽先主编，山西科学技术出版，2002年版)中也有提及薛瑄的自然观。他坚持理气合一，从气本论出发，具体解释了人类及万物的产生，在此书中作者主要论述了薛瑄的唯物主义思想。此外，高琼在《近三十年薛瑄哲学思想研究述评》[15]中主要从薛瑄哲学定性与评价、薛瑄哲学的理气论与复性论、以及薛瑄哲学与宋明诸学派这几各方面，对近三十年来薛瑄研究进行了简要概述。

参考文献：

[1]钱穆.宋明理学概述[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4.

[2]钱穆.中国学术思想史论丛[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社，2009.

[3][明]薛瑄撰.薛瑄全集[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

[4]侯外庐,张岂之.宋明理学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5]蒙培元.理学的演变从朱熹到王夫之戴震[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4.

[6]高树帜.薛>瑄的宇宙观、认识论和复性说[J].运城师专学报，1990(1).

[7]李元庆.明代理学大师——薛瑄[M].太原：山西高校联合出版社，1993.

[8]葛荣晋.中国实学思想史[M].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

[9]李元庆.薛瑄的认识理论与实学思想[J].运城师专学报,1988(3).

[10]朱汉民.论薛瑄的教育思想[J].湖南大学学报，1991(6).

[11]钱国莲，薛冰.薛瑄年谱[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5.

[12]许齐雄.北辙-薛瑄与河东学派[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

[13]彭忠德,黄永欢.薛瑄官箴研究[J].湖北大学学报，2006(4).

[14]谷峰.为官清正执法如山的清官薛瑄[J].文史月刊,2015(5).

[15]高琼.近三十年薛瑄哲学思想研究述评[J].船山学刊,2010(3).

Review of Xuexuan Research Literature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HAN Jin-jing

(CollegeofHumanities,GuizhouUniversity,Guiyang,Guizhou550025)

Abstract：Xuexuan is the representative of Neo Confucianism in the early Ming Dynasty,but Mr.Huang Zongxi did not give a fair and objective evaluation to him in his Confucianism,Xuexuan research has not been given desired attention.During the period of Republic of China and before reform and opening up,very few related studies were conducted.After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the study of Xuexuan regained attention mainly in the circle of the philosophy and education with its focus on its political thought and its relationship with the East Asian civilization.

Key words：Xuexuan；neo-confucianism；review；Ming dynasty

收稿日期：2016-01-09

基金项目：贵州大学研究生创新基金项目“从薛瑄的宇宙认识论来分析其历史观”(研人文2016024)。

作者简介：韩金晶，1989年生，女，山西朔州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思想史。

中图分类号：K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9743(2016)03-005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