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自行车

长乐

上个世纪90年代，偏远的冷水屯小学来了两个年轻的男老师，一个姓张，叫张燕强，另一个姓吴，叫吴大勇。

一天，吴大勇早早起了床，准备出门洗漱，打开门，却发现张燕强竟然比他起得还早，一个人在操场的水泥乒乓球台上呆坐呢。吴大勇笑着说道：“张老师，怎么起得这么早，难道昨晚也热得睡不着觉？我摇了一个晚上的蒲扇，一宿都没怎么合眼呢。”

没想到吴大勇这一问，张燕强却两眼发直，颤声说：“吴老师，我房间里，有鬼……”

吴大勇愣住了，闹鬼？这世间哪有什么鬼？

“真的，我没有骗你……”张燕强脸色发青，颤声告诉吴大勇事情的经过。

原来，张燕强有一辆自行车，平时就停在墙角，昨晚他批改完作业，灭了油灯躺下睡觉，没想到黑暗中这辆自行车竟然“嗒嗒嗒嗒”自己转了起来，似乎有人在蹬车，而且越蹬越快。然而等张燕强起身点亮油灯去看的时候，却发现车子上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只有还在转动的后轮和脚蹬子。

半夜三更，是谁在蹬车？检查房间，门窗紧锁，除了自己，再无旁人，张燕强抓了刹车让后轮停下来，灭灯睡觉，然而躺下没多久，那辆静止的自行车又开始转动起来。一整夜都是这样，黑暗中自行车自己会蹬动，可是点灯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吴大勇越听越觉得玄乎，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可是看张燕强的神情，却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一向胆大的吴大勇一拍胸膛，对张燕强说：“张老师，今晚我陪你一起睡！就算真有鬼过来蹬车，我也帮你把他给揪出来！”

当晚改完作业备好课后，吴大勇和张燕强早早灭了灯睡觉，张燕强睡在里面，吴大勇睡在外面。大山的夜无比静寂，除了几声虫子的鸣叫，再没别的声响。两人都屏住呼吸，睁圆双眼，死死地盯住那辆自行车的方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大勇和张燕强突然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阵“嗒嗒嗒”的声响，那辆自行车果然又自己转动起来了！

“嗒嗒嗒，嗒嗒嗒”，自行车越转越快，仿佛有人骑了上去用力蹬动一般。

吴大勇一骨碌爬起，“啪”的一声打着打火机，点着了桌上的油灯。灯光亮起，吴大勇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自行车的车蹬和后轮还在疯狂地转动着，可是自行车上却空无一人！

张燕强颤声说：“是鬼！他过来把自行车蹬动了，你把灯点亮后又跑掉啦……”

吴大勇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四下扫视，门窗紧锁，能够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难道真的是鬼？张燕强瑟瑟抖着，吴大勇说：“别怕，有我在，你怕什么？我房间有支手电筒，我现在去拿来，哪怕是鬼，我也要把他照出原形来！”

当下吴大勇回房间拿手电筒，张燕强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跟了出去。拿了手电筒后，两人重新回到张燕强的房间，灭了灯，在床上躺下，黑暗重又包围了他们，两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候着。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只听黑暗中又传来一阵“嗒嗒嗒”的声音，那辆自行车又一次动起来了！

自行车越转越快，听着那疯狂的声音，张燕强的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腔了。这时候，吴大勇摁亮了手电筒，一束光照亮了自行车，就在那一瞬间，吴大勇和张燕强都看清了，自行车的后轮上竟然爬了好几只老鼠！轮子是活动的，老鼠往上一爬，轮子就转动起来，轮子一动，老鼠就加快了攀爬的速度，老鼠爬得越快，轮子也就转得越快，到最后带动整个后轮呼呼转动了起来，这就造成了黑暗中有人在蹬车的假象。

手电筒光亮起，老鼠跳下后轮，瞬间跑得无影无踪。看着还在疯转着的自行车，吴大勇和张燕强不由得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鼠为什么要来“蹬”张燕强的自行车？

原来，张燕强熬了一罐子猪油，因为房间窄小没地方摆放，平时就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而到了晚上，老鼠想沿着后轮爬上来偷油吃，就这样蹬动了自行车的后轮。

吴大勇一拍脑袋，说：“天气太热了，摇了一晚上的蒲扇都还没睡着觉，张老师，我们弄个电风扇怎么样？”

张燕强糊涂了，冷水屯压根就不通电，电风扇有什么用？没有电，电风扇还能转吗？

吴大勇神秘地笑着说：“我这个电风扇是不耗电的。”

张燕强更糊涂了，这世界哪有不耗电的电风扇？然而吴大勇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只见他找来工具，把自行车稍作改装，然后拿来一块纸板，用剪刀裁成三块，用铁线绑在自行车的后轮钢线上，用手一拨，自行车的后轮转动起来，带动车轱辘上的纸板，顿时飘过一阵凉风。吴大勇把自行车扛了过来，摆在床前。

灭了灯没多久，老鼠又过来偷油吃了，它们跳上后轮，拼了命地想往上爬，三块纸板被带动起来，阵阵凉风也随之而起。

张燕强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说：“大勇，真有你的！”

吴大勇“嘿嘿”一笑说：“怎么样，这不耗电的老鼠风扇还行吧！”

选自《故事会》2016.2下

（段明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