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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静默(组诗)

2016-06-17梅依然

扬子江 2016年3期
关键词:莱茵河随风梵高

梅依然

莱茵河

一个湖泊

我推开——

特朗斯特罗姆的那一扇

“嵌入大地的窗户”

我站在它的旁边

在一幢木头房子的阳台上

面露微笑

看向房子的右面

那里有一块荒凉的田野

里面种植着枯草、雏菊和几个游荡的人

天空像一块被孩子舔干净的蓝色塑料糖纸

偶尔有一两只云朵的虫子爬过

阳光穿过层层星云,照射我

如同照射一棵槭树

它随风摇动我褐色的头发

也摇动那平静的湖水和四个女人的眼睛

一个女人喃喃说:我们在莱茵河畔

哦,一切都闪着光

并细微地发生着改变

比如一座池塘成为一条河流

索德格朗的花园

尖顶式房屋

像一只无人驾驶的皮划艇

渐渐沉入黑暗的河流

也许它像我一样需要一个火炉

才能度过这个冬天最漫长的夜晚

在天空的天鹅绒床上

趴满了星星

“哪一颗是真正属于我的”

那旋转、闪亮的眼泪

正在进行自我裂变

它们失眠的方式

是让我们在噩梦中死亡一次

并再次活过来

寒冷的冬夜

女人热爱一个从身后拥抱自己的男人

除了睡觉

我们找不到更有趣的事情可做

美术馆

夜空和大海相对

星星映射

每一个将死去的人

森林整夜都在歌唱

赞美一个守林人

他苍老得几乎拎不动自己的头

尽管他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个问题

靠坐在一间橡木屋的门旁

他专注地看着那堆月亮篝火

燃烧又渐渐熄灭

火光温柔

给予他想要的抚慰

他缓缓合上双眼

将双手垂放在冰凉潮湿的地面

海风掀起他破旧的外套

像翻动一块垃圾

不远处

大海起伏不定

一座教堂耸立在小岛的最高处

下方是一个悬崖

盛开着无名的野花和欢腾的波涛

陷入沉睡的小镇

仅有的两条街道完全敞开

仿佛邀请我们入住

并观看一场爱情电影

但那些木质的门、窗却紧闭

犹如受到什么惊吓

永远也不会为我们打开

永远!

五月的田野

田野

向我敞开它的全部内容

三色堇——

一个关于梦的旅程的入口

向日葵——

这些人世间的孩子

攫取了梵高所有的爱

挥霍着时间那金黄的颜料

薰衣草——

一个童话故事忧伤的结尾

我沉浸其间

蜜蜂和蝴蝶旋转着裙子

在花朵的房间忙碌

那不属于我的工作

湖水拒绝沉默

随风哼唱一支带波纹的歌曲

我能够拒绝什么吗

整日,我的肉体

徘徊在黑褐色的土地上

两条腿不知道怎么摆放

像一把剪刀

似乎能撕裂任何东西

——而天空始终远得像别人的爱情

在我渴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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