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一个人的好天气》中的典型环境与虚无情感
2016-06-14郑诗敏
郑诗敏
摘 要:日本作家青山七惠在其代表作《一个人的好天气》中通过对主人公三田知寿的人物塑造,折射出日本现代“飞特族”(自由职业者)身上普遍存在的虚无情感。本文选取了小说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两个典型环境——寄宿屋与车站,并加以分析它们如何塑造小说中的虚无情感。
关键词:青山七惠;《一个人的好天气》;典型环境;虚无
《一个人的好天气》与虚无情感
《一个人的好天气》一书讲述了一位名叫三田知寿的日本现代“飞特族”(即自由职业者)在东京这一大城市生活、工作和恋爱的种种际遇,细腻而深度地挖掘了三田知寿在这一过程中内心世界的奇妙变化,折射出日本现代青年较普遍存在的心理问题,即对世界的恐惧以及自身虚无感的自我暗示。
《一个人的好天气》一书由三条线索交织贯穿始终,而这三条线索都共同指向了一个关键词——虚无。需要指出的是,作品中所流露出来的“虚无”情感,是平淡的、没有重量的“虚”与“无”。主人公知寿年仅二十,但对世间的态度已然是“看淡了的无所谓”,对身边所发生的事毫不在乎,抱着一种无关紧要的生活态度处事。对于去东京生活这件事,知寿也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下去,“其实怎么都无所谓。妈妈叫我来,就来了呗。”
《一个人的好天气》全书的基调是缓而平淡的,基本上没有冲突事件,在情节的发展过程中,尽管有典型事件在推动,但是这些典型事件顶多算是深刻的,构不成冲突与矛盾,缓缓道来,在缓慢、平淡中推动着情节发展。《一个人的好天气》全书的清淡文风,本身便是作者青山七惠钟情的写作风格,同时也是日本文学作品典型的写作风格。本文试从典型环境角度,分析在这部作品中,作者如何表现出这份淡淡的“虚无”之情。
寄宿屋与虚无情感
在《一个人的好天气》这部作品中,最典型的场景有两个,分别为寄宿屋和车站。前者是整部作品中的核心场景,主人公知寿的生活故事在此处展开,并且大多数事件都发生在此处。相比于前者,后者车站显得动态得多。可以说,寄宿屋这一典型环境,带有的更多是如白开水般平淡乏味的静态的象征意味,而车站恰被赋予了动态之感,故事的主人公知寿的工作与爱情故事大多是在车站展开的。
在四季流转的变化中,寄宿屋的景色及其与主人公知寿的情感联系始终在变化。但是不同于人们对四季的常规想象与描写,书中对寄宿屋四季环境变化的描写都是淡淡的、朴素的。作者在描写寄宿屋的景色变化时,很少会用到那些鲜艳的、感觉富有生命力的词汇,大部分的描写都指向作者所想要表达出来的“虚无”的氛围。
“春天,一个雨天,我来到了这个家。”这是整本书开篇的第一句话,阴冷潮湿的雨天,难免会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而在接下来的描述中,读者自然可以看出,知寿的春天、知寿所要寄住的屋子,多多少少地带有属于知寿的虚无感:“一阵轻柔的风夹着雨雾拂过我的面颊。房子外墙也和院门一样油漆剥落,红黑掺杂,斑斑驳驳的。大门旁边有个灰色的水池台,上面堆放着几只水桶。另一边种着一株快顶到房檐的高大的山茶花,显得格外壮观。”正如知寿空寂、虚无的情感体验一样,知寿眼中的春天是带有淡淡的哀愁的,就连山茶花所暗含的春天气息都被眼前荒凉的门庭所掩盖。而寄宿屋的内部环境中,最典型的便是房子主人、七十一岁的吟子挂在墙上的死去的猫的照片。这场景是令人窒息的。死去的猫,静默的照片,刷白的墙,与吟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衰老气息,共同指向了“虚无”这种压抑感。
车站与虚无情感
《一个人的好天气》这部作品的核心场景是这样设定的:主人公知寿寄宿的房屋“小院篱笆墙对面就是地铁站,中间只隔着一条小路”。小说在一开始就很不经意地介绍了这个小站,之后它又多次地出现在与主人公心情相对应的各种场合,就连在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结尾也出现了。主人公知寿和她七十一岁的舅祖母待在屋子里时,除了十分必要的谈话,其余时间屋里都是寂静得可怕,屋里最热闹的声音恐怕就是列车进站时传来的声音。“待在屋子时,电车声和车站广播声不绝于耳。对于自由职业者或老人来说,这种程度的噪音还是必要的。”车站的喧嚣每日循环往复地进入这个静默的家中,列车进站时的嘈杂声音与知寿心底的寂静虚无构成了鲜明的对比,虚无情感藉此无限放大、延伸。
日本人是有列车情结的,很多文学作品和电影都离不开这个主题,在这些作品中,列车的象征形象多是向前飞驰的、变化的、奔向光明的。而在《一个人的好天气》这部小说中,作者为主人公知寿设定的典型环境则是车站,是主人公驻足不行、远眺他人不断奔驰离去的地方。络绎不绝的人群从此方飞奔到彼方,在人和事都奔腾迅速变化的场景中,知寿却是固执不前的那个。害怕成长,害怕踏入社会,知寿用她那看似什么事都毫无所谓、无关紧要的态度进行自我伪装,但“虚无”感是始终都在的。
主人公知寿两次短暂的恋爱,目送着舅祖母吟子与她的黄昏恋对象每次的挥手告别,看到的卧轨自杀事件……这些都发生在车站这一典型环境中。主人公知寿甚至“羡慕坐在车里的人,羡慕他们坐车去什么地方办事。”主人公知寿是繁华大社会中的渺小人物,虚无地生存着,就连作品中典型环境的空间设计,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车站。车站便是主人公“虚无”感的象征,暗示着主人公一直难以踏入主流社会,渺小的她,只能是充当着旁观者目送列车载着人们驶向前方。按照村上龙先生的说法,便是“这个车站的站台,是作者依据自己的眼光和观察力构筑的,而且它在整个作品中还具有标志性建筑般的象征意义。主人公以这一场所为媒介,眺望世界,描绘别人眼里的自己。”⑤
综上,青山七惠在作品中描绘的寄宿屋、车站这两个典型环境,是整本书情节发展的主要场景,在起到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作用的同时,很好地衬托出主人公身上的虚无感。但正如前文所述,整部作品是哀而不伤的,风格是平淡清雅的,作品中没有张扬夸张的情感表现,更多的是细腻而深邃的“虚无”。并且,这份“虚无”是很轻很淡的,如同一张薄薄的白纸。“飞特族”是孤独空寂的,“一个人的好天气”中的“一个人”就是这份虚无寂寞的象征,但如同作者倾注在书名中的寄愿,一个人也可以有“好天气”,一个人也可以在淡淡的虚无中哀而不伤。
参考文献:
[1]青山七惠.一个人的好天气[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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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袁书会,朱霞,张学海.文学理论基础[M].陕西: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266-267.
[4]季佼佼.《一个人的好天气》的语言风格研究[D].长春:长春理工大学,2014:28-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