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瑞卿之子罗箭:从基层一步步干起来
2016-06-11
作为开国大将罗瑞卿的长子,罗箭少将和他的父辈一样,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祖国,献给了新中国的国防科技事业。由于出生在战争年代,罗箭和出生在同时代的开国元勋的子女一样,经历了颠沛流离,就连升迁,也是靠自己从基层一步步干起来的……
寄宿童年
罗箭,1938年出生于延安,母亲郝治平是北平“一二·九”学生运动积极分子,1936年来延安后与其父罗瑞卿相识结婚,生下罗箭。
延安地处陕北,土地贫瘠加上人口骤增,使得大家的生活环境越来越艰苦。红军一下子全聚集在那里,给当地群众带来很大压力。后来,中央指示滕代远带领一部分抗大学生留驻,而大部分人则由罗瑞卿带领前往太行山区驻扎,再分配到全国各解放区。正是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罗箭出生后,不得不被交给当地老乡寄养。
“当时因为环境所迫,有许多革命后代一出生就寄养在老乡家里,据说收养我的是家卖豆腐的,在当地算中等富裕家庭。我在这个家里只生活了一小段时间,不久就回到延安保育院和抗日军政干部子弟小学的集体生活中。尽管这样,由于兵荒马乱的,我们那时候出生的孩子,普遍都营养不良,我父亲长着1米82的大高个儿,但直到成年,我身高也没超过1米75。”罗箭笑道。
罗瑞卿离开延安时,罗箭还只有1岁多,因此对父亲没有过多印象。等到罗瑞卿从太行山前线返回延安,父子再度相见时,罗箭已经5岁了。“记得那次见到父亲,他又高又瘦,很威严,我对他很陌生。当时父亲坐着卡车来保育院接我回家,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汽车。这在延安也是很少有的了。”虽然事隔多年,但对于那次相见,罗箭至今历历在目。
由于战乱,全国各地出现了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宋庆龄、邓颖超和社会活动家史良等人发起成立“战时儿童保育会”,延安积极响应,将中央托儿所改名为“延安保育院”,这样一来,得到了社会各界的一些捐助,生活条件略为改善。
与父亲聚少离多,罗箭显然对经常照顾他的朱总司令和康克清妈妈更亲一些。当时在朱老总身边有好几家的孩子,父母上前线了,就把小一点的留给康妈妈,大的送进学校。
“朱老总很慈祥,他和康妈妈都特别喜欢孩子,所以,小时候我跟康妈妈的感情更深一些。”罗箭说。
红色理想
1952年,罗箭入读101中学,此时的他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相对多些了。“当时,中央和国家领导人的后代很多都在这所学校。建国初期这些孩子选择这所学校,其实是有原因、有时代背景的。当时我们还属于供给制,而北京的其它学校是要收费的。101中学前身是从解放区迁来的,老师大都是随学校进城,进京后又从本地适当补充了一些。我们没有钱,部队每个月按若干斤小米的标准供给我们吃穿用,就是我们的供给待遇,所以吃、穿、住大人小孩都差不多。”
在101中学,罗箭的功课一直很好,尤其是理科。罗箭永远记得父亲说过的话:“要上理工科,学好科学知识,今后好建设国家。”罗箭说:“我们那时高考,功课好的都报考了理工科。由于父亲鼓励我学好数理化,加上当时我的班主任是物理老师,我又是物理课代表,因此我物理学得特别好,不论大考小考都是5分(满分)。那时经常宣传的共产主义就是‘苏维埃加电气化,而电能中最先进的是原子能,所以当时我的理想就是学原子能,而且目标直指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
由陈赓大将主政的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当时可是青年学生心目中的圣殿。一天,罗箭跑去看望陈赓。“那是个星期天的早晨,陈伯伯刚起床,他一边坐在沙发上穿裤子一边问我找他干嘛?我说我要考哈军工。他问我想学什么?我说想学最尖端的原子能专业。陈伯伯告诉我当时哈军工没有这个专业,就推荐我去考中国科技大学。当时中科大在北京刚成立,被称为聂荣臻元帅的‘试验田。为了发挥中科院专家的作用,中科大每个系的设置都与中科院的每个所相对应。后来我就放弃了被保送北京理工学院(今北京理工大学)的机会,凭自己的本事,以优异的高考成绩进入中科大。”
1961年初,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成立了核物理系,并在全国主要高校招插班生。原因是当时毛主席、中央军委下决心加快把我国核武器搞上去,有关各方面的准备工作都在加强,初步预定第一次核试验在1964年到1965年进行。为加快培养人才,缩短科技干部成材的时间,专门把已学完基础课的在校生,择优集中至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罗箭一听到这个消息,和当时的许多人一样转学到了哈军工二系。此时,罗瑞卿正协助周恩来和聂荣臻主抓“两弹一星”工程,他很支持罗箭的想法。
由于当年哈军工学生中,党内高级干部的子女多一些,外界很多人称哈军工是贵族学校,其实这是一个很大的误解。“哈军工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加强中国的国防工业。1953年成立之初,朝鲜战争还没结束,毛主席和陈赓大将谈到朝鲜战场的形势,着手建设我们自己的军事工程院校。当时中央开会,陈毅伯伯就跟大家拱手相約:‘我们参加这次会议的人都要带头把子女送到这个学校来。当时,到哈军工上学就意味着准备上前线,走毛岸英的道路,为国献身。当年哈军工的学员毕业时,无论工农后代,还是高干子弟,都纷纷给党支部写信,要求到基层、到前线、到祖国最偏远的地方去。我们入哈军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国防科研献身,国家的利益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在中国两弹一星的事业中,哈军工的毕业生占了大多数。”罗箭说。
1963年毕业后,罗箭被分到了核试验基地研究所。
发挥余热
由于林彪的诬陷,“文革”第一个受到冲击和迫害的是罗瑞卿。罗瑞卿被抓进监狱,受到残酷迫害,使他的左腿致残。罗箭和弟妹们也被赶出了北京,兄弟姐妹7人分在6个地方,且6年中从未没见到父亲。事发之初,尚在新疆核试验基地负责核试验测试的罗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1966年2月,第三次核试验即将开始,罗箭已经准备进试验场了,领导突然通知他去山东参加“四清”工作,罗箭没有多想就接受了“新任务”。当时所里也不知该怎样处置他,只得把他“闲置”起来,什么工作也没有,和准备复员处理的一些工人留在北京,而其他同志都迁往西北试验基地了。
1970年,叶群亲自指示,罗箭留在北京“威胁首都安全”。所以,有关方面强迫罗箭按战士身份复员,发配回四川南充老家第二缫丝厂当工人,在工厂的煮茧车间和十几岁的青年娃儿一起当运输工,为缫丝女工们运送煮好的蚕茧,直到1976年“文革”结束。罗箭说:“当时的政治压力特别大,每次运动一来,我就首当其冲被揪出来批判一番,但工厂的工人们对我可好了,千方百计地保护我。”
“我们这一代人受父母那一代影响太大啦。我及我身边的这些高干子弟,尤其是哈军工的校友,都是自己从基层一步步干起来的,这都是与父辈的耳濡目染,以及哈军工严格的组织纪律教育分不开的。”
退休后,本已解甲在家的罗箭,出于道义与责任,又和妻子林耿耿以及其他兄弟姐妹们一道,积极为原晋绥抗日根据地的老区建设———父辈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的教育事业奔走呼号、发挥余热。
“我们回去,是替我们不能重返那片热土的父辈们了却一桩心愿。”罗箭感叹道。
(摘自《中华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