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匹野马

屠格懦夫

如果你爱上了一匹野马，这里就是心中最美的草原。

从悉尼港出发，沿太平洋一路向北，我们把库克船长和歌剧院统统抛在脑后。

重新用酒庄、农场、考拉医院和散落在每处的好餐厅定位这条路线——

是的，澳大利亚人正用一种独属于他们的自在而乐观的生活方式重新看待南太平洋。

这是落地悉尼的第二天。

时近中午，阳光正好。前一天傍晚下过一阵不大的雨，云彩此时正变幻着高深莫测的样式。我最喜欢的是云层压低变厚时，太阳依旧倔强而有力地穿透阴沉，在海面上洒下万丈阳光的景象——在大雨过后的苏格兰高地，我曾邂逅过类似的，只不过那时天色肃穆深沉，丝毫不像眼前的南太平洋海湾，它就像一位单纯得有点儿没心没肺的少年，正闪耀着毫无负担与累赘的光华。

“看左侧，这是克洛韦利海滩（Clovelly Beach）——在新南威尔士州环境和遗产办公室发布的2015-2016年海灘报告中，这里是悉尼海滩环境表现得最棒的地方之一，事实上，这里水质优越，几乎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下去游泳。”水上飞机的机长在对讲机里说起话来。他所说的那个海滩正在我们的左下方，从半空看过去并不太长，海水一层层地打在岸上，白色的浪花像花边一样装饰着碧蓝的海水，随即又隐去。海滩上没有人，大多数游人都跑去邦迪了，而本地人最喜欢去的是曼丽海滩（Manly Beach）。昨天，My Detour的理查德·格莱汉姆（Richard Graham）就带着我们去了这两个海滩，作为本地人，理查德毫不掩饰他对曼丽的偏爱。我们站在大海边，海浪拍打着巨石的砂岩，这是澳大利亚最重要的标志之一，悉尼市区的岩石区（The Rocks）那些老建筑都取材自这些带着美丽花纹的巨大岩石，作为悉尼最早开发的地区之一，岩石区曾是海员、贸易商、盗贼和妓女的出没地，也是1900年夺去一百多人性命的腺鼠疫爆发地点。理查德告诉我，这一区域最大的破坏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为了铺设悉尼大桥南端的通路，当地很多历史街道都被破坏，直到1970年展开了仔细的修复作业，把这个地区转变为游客向往的地方。理查德的家就在这一区域，一幢老房子前停着一辆老爷车，他经常开着这辆车带着客人游览悉尼，那些他最喜欢的海滩、最常去的咖啡馆、经常出没的早餐店都是他乐此不疲地向来自全世界的游人推荐的地方。

“是的，悉尼是我的家，这是全世界最好的地方。”那个傍晚，理查德带着我们站在悉尼国家公园附近的沃克吕兹（Vaucluse），这里悬崖陡峭、高耸，景色壮观、惊险而美丽。傍晚天色真好，晚霞没有红出让人震惊的程度，就是一点点似有还无的绯色让这个南太平洋的晚上娇羞无比。理查德伸手指向北方，那里是风光旖旎的悉尼港，南侧则是如画一般的太平洋——“这就是我最喜欢的悉尼，此时此地。”

此时的我们正坐在水上飞机里——就在昨日和理查德并肩站立的悉尼港的上方；螺旋桨不同的轰鸣提醒着我们就要降落——就降落在水面上。几分钟之后，水上Taxi把我们接到Killcare岸边，一辆大轿车正在码头等着我们，五分钟的山路之后，Manfredi at Bells到了。几年前，澳大利亚的餐饮界掀起了一股在乡间开高级餐厅的热潮，2007年，斯蒂法诺·曼弗莱迪（Stefano Manfredi）在这座小山上经营的这间以精致意大利风格美食著称的餐厅便是其中的翘楚。他的海鲜拼盘就是用指橙（Finger Lime）作为配料的，同行的索菲亚告诉我们，在澳大利亚，有一个可以鉴定餐厅品质的标准，就是看它是不是使用了巴克·布察那（Buck Buchanan）的澳洲指橙。

但农庄的话题并没有彻底发生在繁华的悉尼以及它的周边。

隔天一大早，索菲亚带着厚外套拉着我们上路了，我们要在日出前赶到Peterson House，那里正有一次热气球之旅等着我们。早上四点半，迈特开车带着一群昏昏欲睡的游客上路了，刚刚在Peterson House的那一杯热咖啡也阻挡不了路上的寒意，顺着车窗向外看去，道路两旁的草上沾着露水，远远地，好像在绿色的草场上覆着—层薄薄的白霜，正等着日出的刹那将之彻底拂去。在山顶准备的四十分钟里，迈特不停地测风速和风向，他曾经得过澳大利亚热气球飞行的冠军，我们则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露水逐渐从草场上蒸发消失。终于，我们翻进了热气球下面的围栏里，迈特启动了，我们随这只大气球飞上了山头，巨大的山脉间是猎人谷（Hunter Valley）著名的葡萄园，这里是澳大利亚最重要的葡萄酒产区之一，也是南太平洋最早栽种葡萄的地方。可是我们的重点并不在于美酒，看上去，这只硕大而斑斓的气球正要把我们带向另一个山谷，那里清晨的雾气还笼罩着，就像我们试图前往一个不易察觉的美梦之中……

话题回到巴克.布察那身上。这个穿着大汗衫的壮硕老人正光着脚在他的农场里走来走去，他可是澳大利亚餐饮界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在澳洲，任何一个餐厅，如果想标榜自己是个名副其实的好馆子，务必要使用他的Chillingham Bush Tucker农场里的指橙。我问巴克的农场有多大，他指了指身后的山，说：“整座山都是我的。”昨天晚上，巴克只睡了几个小时，这正是收获的季节，巴克要连夜赶着把农场里的苹果采摘下来。“我的农场里差不多有几十种农作物，每个月都有不同的收获，总有那么几天会睡得很少。”

“那么，指橙呢？几月收获？”

“它可以随时都有收获，只要你想要。”巴克在指橙树上翻出一颗小果子，拇指大小的果子呈现出黄绿色的果皮。巴克把它掰开，里面密密的果肉状似柚子，巴克递给我，我把一粒塞进嘴巴——酸。这种稀有的水果只有在澳大利亚可以找到，而且只有在巴克的农场里。澳大利亚的好餐厅都用巴克的指橙调味，我问他有没有去那些餐厅看看，他说两个月前他去了不远的Paper Daisy，他的指橙被这间餐厅用来料理最好的海鲜拼盘。说到这个，巴克有些害羞地笑了，同时带着骄傲，就好像看见自己的儿女某一天终于登上了百老汇的舞台，作为父亲，唯有百感交集。

那天晚上，我们刚好住在Paper Daisy所在的Halcyon House，这间坐落在澳大利亚最著名的冲浪海滩一卡巴雷塔海滩（Cabarita Beach）的精品酒店之前曾是一间汽车旅馆，几年前，成功地转型为精品酒店之后，客人变得高尚而得体，但在早餐时间，依旧能看到带着冲浪板的男男女女炫耀着自己的好身材在Paper Daisy出出进进。我问巴克，作为一个生活在Tweed附近的资深人士，他怎么看待Halcyon House的华丽转型，巴克想了想，说：“孩子们长大了。”

孩子们。孩子们在拜伦湾（Byron Bay）的皮划艇上出现了。手长脚长的教练迈尔只有20岁，还是个大学生，学业之余，他在Cape Byron Kayak当教练。现在，这个大帅哥和我坐在一辆皮划艇上，我坐前，他坐后，在组织这一群人冲进海里的同时，迈特还不忘拿着GoPro给我们每一个人拍照，我们的目标是要在这两小时的行程中，最大可能地接近海豚和鲸鱼。这正是鲸鱼出没在南太平洋海域中的好季节，迈特带着我们一群人划进海中央，我们停在水面上，太阳懒洋洋地在海面上洒下万丈光芒，刚才20分钟在水中的奋力拼搏让我这个东方臂膀有点儿累，迈特说：“放松一下，享受吧。”我把船桨搁在皮划艇里，听话地躺下来。阳光真好，海水荡漾，我突然体会到1769年的库克船长（Captain Cook）发现澳大利亚东海岸时的豪隋壮志：“我打算不止要比前人走得更远，而要尽人所能走到最远。”

“快，看！”迈特突然讲话了，我循着迈特指示的方向看过去，几只抹香鲸离我们只有几百米，它们正一起跃出水面，亮出它们完美的巨大尾鳍。

“你说，这些鲸鱼知道我们正在观察它们吗？”

“它们知道，它们正在逗我们玩儿呢……”迈特每周都有三次机会带着游人进入这片海域观鲸，即便如此，每次见到鲸鱼还是让他高兴，“我也冲浪，但是当我想念这些大家伙的时候，我就会划着皮划艇来看看它们”。

鲸鱼终于在海里隐去了它们巨大的身躯，当确定它们今天再不出现的时候，迈特翻身跳下了皮划艇，他在水里游了一圈，又回到我们的小船上，海风阵阵，近处的拜伦角上巨大的灯塔是给当年航海者指明方向的明灯，现在，它依旧散发着一种让人安定下来的气息。这是澳大利亚大陆的最东一角，太平洋平静得像镜面—样，千百年来都不曾有任何改变。

和迈特挥手告别时，我们已饥肠辘辘。几个人坐在Three Blue Ducks热闹的用餐区一言不发，飞快地干掉了几大盘美食之后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个时髦的餐厅。它属于本地著名的The Farm Byron Bay农庄的一部分，和几天前让人印象颇深的餐厅100 Mile Table一样，也以美味的本地食物著称，同时，名厨驻店。餐厅隔壁的小商店深得我心，除了琳琅满目的本地物产和手作面包之外，小花店打扮得实在精致，那些茂盛而鲜艳的花每一束都让你想带回家去一“事实上，很多人都是這么做的。”丰盛的午餐之后，农场经理朱诺带着我们走进了农场，小猪在他身边跑来跑去，另一个区域是牛，远远的那头灰色的大牛是朱诺的好朋友。“我每天都要走到这里和我的朋友聊一会儿，但是看上去它今天有点不高兴，可能是看到我带来了一些新朋友吧。”大灰牛远远地站着，像个王者一般孤独而骄傲。我没想去接近它，是因为不想惊扰到它，我相信，在它的世界里，一样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轨迹，此时，它正在这条轨迹上一路驰骋，直至抵达属于自己的太平洋尽头，那里温暖、安全，厨房里散发着烤面包的香气，同行的伙伴聪慧而温和，没说起什么，大家都心领神会地彼此了然于心——这就是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所拥有的魅力，它来自南半球，来自太平洋。

抵达

从北京、上海、广州均有多班航班直飞澳大利亚的多个城市。以从北京出发为例，直飞悉尼需用时12小时左右。可以选择中国国航、澳大利亚航空公司和南方航空公司。

季节

澳洲其实一年四季气候都不错。若是最佳时间，10-12月为澳洲的春季，气候宜人，但花粉过敏体质的人不宜在这时出行。3、4月为澳洲秋季，这时澳洲早晚温度一般在10℃-15℃，正午温度在25℃-30℃，干湿适中，非常适合旅游。

行程

文中所涉及的路线为悉尼—猎人谷—麦觉理港（Port Macquarie）—考夫斯海岸（Coffs Coast）一亚姆巴（Yamba）—拜伦湾（Byron Bay）—堤维德（Tweed），此路线沿着澳大利亚东部南太平洋而行，推荐自驾前往，在澳洲租车可以参考两家大型租车比价网站：rentalcars.com和vroomvroomvroom.com，需要注意的是，若在机场提车，可能会发生Airport tax。

参观

在悉尼和猎人谷，我们推荐的亮点行程都是在半空之中，比如Sydney Seaplanes（seaplanes.com.au）所提供的搭乘水上飞机俯瞰悉尼的行程，他们也可以把你载到悉尼附近的海湾和山间去吃一顿美味料理，猎人谷的Balloon Aloft Hunter Valley（balloonaloft.com/galery/hunter-valley）提供清晨俯瞰猎人谷美景的热气球行程。当然，地面游览也很不错，首先推荐My Detour（mydetour.com.au）的悉尼一日游行程，在猎人谷，Hunter Valley Smellv Cheese Company（smellycheese.net）的软奶酪品尝也不可错过，同时猎人谷也有很多酒庄游览和美酒品鉴的活动。麦觉理港的考拉医院（Koala Hospital；koalahospital.org.au）是全世界第一间收容和医治病残考拉的医院，在这里能仔细观察和接近这种澳洲最萌的动物，当然，它们多少都受到过些伤害，在詹妮弗·贝克（Jennifer Baker）和她的团队的照顾下，这些考拉都正在恢复至最好的状态。拜伦湾以冲浪文化和澳洲大陆最东端著称，在著名的大灯塔下面的海域里，Cape Byron Kavaks（Capebvronkayaks.com）提供近距离接触鲸鱼、海豚和太平洋的机会；充满时髦年轻的生活气息的The Farm Byron Bay（the farmbyron.com.au）以“Grow，Feed，Educate”为自己的理念，和农场主一起逛逛农庄，买点农产品回家是目前澳洲人最热衷的生活方式之一。同样，堤维德的农场生活也很精彩，蔬菜水果农庄The Farm Tall提供质量上乘的夏威夷果和牛油果，Chillingham Bush Tucker（Chillinghambushtucker.com.au）则以澳洲独有的指橙著名。

下榻

此条路线沿途有如下几间酒店推荐。悉尼历史街区里的The Old Clare Hotel（theoldclarehotel.com.au）是一间拥有62间客房的精品酒店，若干年前，这里曾是一间酿酒厂。亚姆巴的Anqourie Rainforest Resort（angourieresort.com.au）以丰富的原住民文化和独特的雨林景色著称。位于拜伦湾的日ements of Byron Resort（elementsofbyron.com.au）是开业不久的澳大利亚酒店行业的佼佼者，102间现代的海边别墅正对着安静私密的拜伦湾，这也是看日落的好地方。Halcyon House（halcyonhouse.com.au）坐落在堤维德，曾经被年轻人热爱的汽车旅馆摇身一变而成为精品酒店，这个过程几年前刚刚完成，但是不管怎么变化，酒店中热情的冲浪气质没有丝毫的退减。

用餐

在澳洲旅行，永远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只怕你的胃口不够大。沿途好餐厅比比皆是，让人印象深刻的有如下几间。Manfredi at Bells（bellsatkillcare.com.au）坐落在森林环绕、远离喧嚣的Killcare，除了品尝名厨烹饪的美味意大利菜，还能在餐厅开设的烹饪课中学会做几道菜。酒庄里的美食永远是最好的，猎人谷的两家餐厅都值得前往：Hunters Quarter（huntersquarter.com）和Muse Restaurant&Cafe（musedining.com.au），除了美食，不要错过那里的好酒，有些酒是只有在猎人谷才能尝到的。提供有机食物的餐厅在这个行程中当属100 Mile Table（100miletable.com）和Three Blue Ducks（threeblueducks.com）最为耀眼。当然，有些好餐厅也是藏身于酒店中的，比如Elements of Bvron Resort中的Graze atElements和Halcyon House的Paper Daisy，你都可以在酒店的网址上找到这些餐厅更多的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