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大的功力打进传统去固斋黄敬松的笔墨世界
2016-06-06杨端端
杨端端
用—最大的功力打进传统去固斋黄敬松的笔墨世界
杨端端
黄敬松 1972年生于闽东,自号溪岚山人、固斋。东一书画院院长,职业书画家。
传统的宿命。
第79页至82页均为黄敬松作品
黄敬松(固斋)一如黑马般奔突而出,在转型专职做画家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他的传统国画作品迅速得到专业人士的关注和收藏者的青睐。众人惊叹于他蓬勃的才华——笔底功夫精练纯熟,用笔热烈奔放,变化多端,又惊叹于他全面的造美能力,山涧流水,花鸟婉转,鱼虫精灵,芦笛水草,蔬菜水果,小工写大写意各类界域自由切换。他的花鸟画构图和谐,法度谨严,色彩清雅柔和,呼之欲出。山水画格调高逸,观众如对古人原迹,不禁倾倒。
黄敬松的教育背景是新式的,但传统却是他的宿命。水流湍急峡谷夹峙的闽江,到中游陡然折出一个大湾,加之古田溪、尤溪等大量溪水的补充,江流在这里节凑为之一缓,景色也为之一变。很多年后,当黄敬松看到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他惊觉,这不就是幼时的故乡景色么!峰峦叠翠,松石挺秀,云山烟树,沙汀村舍,立即唤起了他的共鸣,这些景色真是太熟悉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与宋元以来的中国画传统并无隔阂,为什么他的画中天生一股清气的原因,皆由江南的秀丽山水滋养而出。
父亲被村里人称为先生,年节时候帮村里人写对联。四岁起黄敬松就有样学样。每年闽江上端午节必有龙舟赛,赛前,画工在船上描凤写鱼,庙里画龙。这些在幼时黄敬松的眼里尤为神奇。高中时碰到一个好老师阮宪镇先生,这是黄敬松真正的启蒙老师,阮先生现在是宁德市的书协主席。少年黄敬松崇拜他,阮先生看他天分聪颖,呵护有加,还给出一句重要的话:要想画画先把字写好。
现在看来,他这么多年的书法耕耘都是在为画画做基本功。他从颜真卿楷书入手,兼习汉隶,有一段时间他还特别迷恋王铎书法的狂风骤雨般的强悍冲击力。这些练习,扎实了基本功,也激活了他的内在精神。黄敬松喜欢用“工写”来指称自己的画。在他看来,用毛笔作出之线条,必须有血肉、有感情,富有弹力和张力。那种以柔弱细笔勾画又失之呆板的工笔画并不在他的标准上。中国传统美学中,“写”有“心画”之义。在他看来,“中国画的美学本质在于书写性”。一幅画中所有的线条尽显画家的精神状态。而这正是黄敬松所追慕的古代大家赵孟“以书入画,书画相通”的著名主张。赵孟曾用“简率”二字形容笔力风格。这种简淡、率直的文化意蕴。是为绘画加入文人气质和精神境界上的深邃内涵。
“以书入画”大大增强了黄敬松作品的表现力,出笔无论繁简,均含清刚之气。这也就是元代以来崇尚的笔墨趣味之所在。黄敬松清楚,他不是在画物质,而是在画精神。黄敬松追求线条的趣味,观他的画,远看全貌是写实,细看笔墨又是写意的。是扎实的笔底功夫,又是自信的挥洒。“我所追求的画面张力感,不是线条的强硬,那是干瘪的,我要的是发自内在的张力。”
对于写生黄敬松也很看重。他注重观察和感受自然的那些阴晴变化,莺飞草长。每天清晨在莲花山走路,他会仔细观察芙蓉花的生长,竹子的形态。黄敬松说,中国传统美术没有素描,不等于古人不重写生和造型。其实,宋代院画就有写生传统。北宋画家易元吉为画好猴子,常年深入荆湖深山之中,观察、体会、揣摩猿猴獐鹿的生活习性,“每遇胜丽佳处,辄留其意,心传目击,写于毫端”。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黄敬松个性中的完美主义倾向有时候甚至有点偏执,除了大量画画他还大量毁画,毁掉的画占了总数的一大半。很多他自认为有毛病的画在外人看来也是佳品,所以不免对他的毁画行为而惊诧。他自陈,对第一次卖的画现在心里还存疙瘩,因为那作品回过头想起来很不满意。所以现在看到有毛病的画宁愿毁掉,这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我的笔墨趣味是为自己做的,题材可以妥协,但我追求的精神内在一丝不可妥协。失去了这些你就不再是你。”
一方面出品清新细腻的工写画,他性格中却还有另外一种底色。骨子里黄敬松其实是个豪放派,向往恣情纵意的自由感。他为人厚道天真,散淡无拘,喜与朋友们大口喝酒。所以他十分着迷于大写意的元气淋漓,雄浑古雅。黄敬松认为:“大写意是一种纵横观照,是一种全面的、古今一体的宇宙观。大写意有过程意义,有节奏感,有生命感。不懂的人认为大写意乱涂堆砌,不成像,其实好的大写意画内在自有法度,比如齐白石的大写意就一笔都改不了,减不了。而吴昌硕的大写意随便截出一段来也能看出是他,辨识度极强。”
黄敬松和朋友一起创立了东一书画院,是一群对传统有着共同理念的书画团体。面对着当今遍地“创新”,黄敬松感叹:“能把传统继承好就不错了。”传统的笔法是经过历代画家实践而总结出来的规律,先要能通,后才能变。黄敬松对传统所下的功夫直像李可染所说“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中国一代代传统学人以“我注六经”的方式实现“六经注我”的人生价值,黄敬松在这条路上继续着这个传统,最终必然将用实力演绎“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