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发审皇帝』姚刚落马记

文陈清澜

中国『发审皇帝』姚刚落马记

文陈清澜

2015年11月13日，中纪委网站宣布，证监会副主席姚刚因涉嫌严重违纪，正接受组织调查。这也是目前为止证监会被查的级别最高的现任官员，也是十八大以来“一行三会”系统被查的最高级别领导干部。

加上9月16日被宣布接受调查的证监会主席助理张育军，不到两个月时间，证监会已经有两位主管核心业务的高级官员接连落马。

资本市场反腐风暴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猛烈！

业内戏称为“发审皇帝”

姚刚1980年即以高考状元的身份进入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学习，后公派日本留学，获得日本东京大学博士。从1989年起，姚刚先后在日本三洋证券、法国兴业银行、东京证券公司、法国里昂信贷银行东京证券公司从事期货和投资银行业务。归国后，姚刚于1993年进入中国证监会，是中国证监会期货部的创始人。

1998年君安证券出事后，姚刚负责主持君安证券与国泰证券的合并事宜。1999年，国泰、君安两家证券公司合并，此前已被任命为君安证券董事长的姚刚任新公司（国泰君安证券有限公司）总经理、党委副书记、副董事长。

2002年，姚刚离开国泰君安，重返证监会，就任发行监管部主任这一要职。2008年升任证监会副主席后，依然分管发行监管部。作为证监会的元老级人物，姚刚掌控中国A股市场IPO发审大权长达13年之久，一度被业内戏称为“发审皇帝”。

此前，姚刚在证监会领导班子里的排位一直位居第二，仅次于证监会主席肖钢。

下属陆续被查露端倪

关于姚刚被调查的传闻，自2014年下半年开始就不断出现。彼时很长一段时间内，姚刚均未露面出席任何活动。实际上，在最近一年多里，有关其升迁、落马、“平安落地”的传言相互交替，一波三折之后，最终以今日的结局收尾。

2014年，组织部门欲将姚刚调任天津市，任副市长一职。对于在部委任职的官员而言，去到地方属于组织的重用，不仅意味着权力范围的扩大，在从政履历中亦是加分项。

但姚刚终未能去天津赴任，原银监会副主席阎庆民在2014年12月调任天津市副市长。

据监管层人士透露，姚刚是山西人，在当时与令计划案有所瓜葛，导致其错失这一机会。2014年底令计划宣布被调查前后，令氏家族在A股的动作逐渐显露，令计划的弟弟令完成掌控的汇金立方入股的7只股票中，有6只登陆创业板。在这些企业IPO期间，恰是姚刚在证监会主管发行工作。

多位人士称，姚刚爱好打高尔夫球，总会有人投其所好，借此接近他，“去见他的人往往都要带一张高尔夫贵宾卡”。而令完成化名王诚，就是一名高尔夫球高手，并且担任中国高尔夫协会委员，双方有共同的爱好。

2014年12月1日，姚刚的下属李量被中纪委调查。李量于2009年就任证监会创业板发行监管部副主任，此前则在证监会发行监管部任职，参与创业板发行法规规则制定及发行审核工作，他的顶头上司，就是2002年起一直担任发行监管部主任一职的姚刚。

而姚刚在2008年升为证监会副主席后，其分管部门中依旧包括发行监管部。李量一直跟随在姚刚身后，在姚刚升任副主席后，李量被调去负责创业板发行，在拟上市公司高管以及券商投行人士心目中的地位“如日中天”。

正是这个时间点，李量落马被外界视为姚刚“出事”的前兆，关于姚刚被查的传言开始不胫而走。

这一传言在2015年8月底达到一个高峰。2015年8月30日，新华社发布消息，称证监会工作人员刘书帆因涉嫌内幕交易、伪造公文印章、受贿等犯罪，被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刘书帆此前为姚刚秘书，自2014年4月证监会内部轮岗后担任发行部三处处长，该处主要负责创业板企业发行的法律审核工作。刘书帆在接受调查时供述，他帮助上市公司通过定增审核、获取内幕消息进行股市交易，获得贿款和股市收益上千万元。

2015年11月3日，姚刚在办公室被带走调查，要求去说几句，然后又被放回来。中纪委为何将姚刚带走又放回，上演捉放曹的戏码，无人知晓。

11月4日晚间，姚刚或其下属选择了一个巧妙的方式进行了变相“辟谣”。中证网、证券时报等与证监会关系密切的媒体，在同一时间发出了一个“第四届风险管理与农业发展论坛将召开姚刚出席”的消息，称姚刚将于11月7日在福建福州出席这一活动，以证明其当时并未“被带走调查”。

11月7日，姚刚的确出现在该会议现场，并发表了演讲。

然而，仅仅6天之后——该发生的，最终发生。

股灾后证监会网站再未披露行踪

有媒体猜测，姚刚被查或与其在职期间为拟上市企业IPO提供便利有关。此外，2014年年底，姚刚及其家属被传曾牵涉到北大方正高管腐败被查案以及令计划案件。彼时，根据政泉控股的说法，北大方正CEO李友曾借钱给姚刚的儿子姚亮，用于购买方正证券3000万股股票，后获得巨额收益。

姚刚从2002年执掌证监会发行监管部，事涉IPO，这个肥得流油的职位，从来都是最容易出事的。

但是，此番被查，缘起恐怕还是和股灾救市有关。

2015年6月15日到8月26日在A股市场发生的股灾，在中国股市的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其下跌之凶猛，不仅让投资者为之胆战心惊，甚至直接吓破胆。而且本轮股灾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越救市越下跌，甚至把入场救市的国家队都套了个结结实实。这是A股市场历史上，国家队首次大规模入场救市，结果救市反而变成了被套牢。是什么力量让股灾如此凶狠，甚至把国家队也一并擒获？原来答案就在张育军、姚刚的身上。正是他们，将“救市指挥中心”变成了“股灾制造中心”，这才是中国股市的真正灾难之所在。

自股灾发生之后，姚刚作为证监会内最懂专业的领导参与救市工作，当时证监会内负责领导救市的还包括另一位副主席刘新华和证监会主席助理张育军。这三位证监会的主要领导，构成了“救市指挥中心”。而这三名领导中，刘新华副主席当时正面临退休，最近已正式退休，真正负责救市工作的，也就是姚刚与张育军了。而这两位“救市指挥中心”的官员，却相继出事了。张育军于9月16日“接受组织调查”。从媒体的报道来看，救市期间涉嫌与中信证券之间的内幕交易，其身边人士在救市过程中，涉嫌通过股指期货做空A股。

而姚刚于11月13日“接受组织调查”，情形较之于张育军来说要复杂一些。

姚刚因何事“接受组织调查”，目前没有官方消息。但市场的猜测却有不同版本。据凤凰证券报道，香港媒体此前已经预示姚刚落马的先兆。2015年9月，证监会主席助理张育军被调查后，香港媒体即指出，还有更大的“股奸”（内外勾结做空中国股市的人）将落马，并称其已被控制。报道不点名称，有证监会高官在救市期间，违规把巨额资金转移到香港和新加坡，与境外合谋做空中国股市，而负责转移资金的人，已从香港被“劝回”内地自首。也正是基于港媒的报道，姚刚与境外势力合谋做空中国股市，也就成了姚刚“接受组织调查”的另一个版本。

不过，在中纪委尚未宣布调查结论时，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姚刚落马后，证监会连夜通报回应，证监会主席肖钢主持会议，会议指出，“姚刚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令人十分痛心，教训极其深刻。从严治党，必须从严管好领导干部这个关键少数。作为党的高级领导干部，要坚持严于律己，严格要求亲属和身边工作人员，做清正廉洁的表率；要严于用权，敬畏党纪，敬畏法律，严格按照党纪党规和法律办事，自觉接受监督。全系统每一位党员领导干部都要从姚刚、张育军的反面案例中汲取教训、引以为戒，不断加强党性修养和道德修养，不断加强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改造，不断筑牢道德防线和纪律底线。”

评论：

过去一段时间以来，中国官方在金融领域的反腐行动升级。证券监管机构官员的落马，一方面体现了中央一贯坚持的反腐败无禁区、全覆盖、零容忍、无死角的态度，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反腐败正在向关系到国家经济命脉的纵深领域拓展。金融领域很特殊，对于国民经济和社会稳定有很大影响；金融腐败“水很深”，背后又结成很大、很复杂的势力，没有万全之策，不能贸然出击。从某种程度上说，先对其他领域腐败开刀，可以看成是出击金融腐败的外围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