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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溜儿巧布迷魂阵,陆蕙娘立决到头缘》的陆蕙娘人物形象解读

2016-06-03李丽霞

青年文学家 2015年17期

摘 要:现实社会中骗子骗术之高超,行骗技术花样翻新。在“三言二拍”中,此类现象引起了作者的关注,借此敷衍铺陈为形形色色的“骗局”故事。选自《初刻拍案惊奇》卷十六的《张溜儿巧布迷魂阵 陆蕙娘立决到头缘》因“局中人”陆蕙娘的将计就计,改弦更张使行骗故事发生逆转。随着故事的推进,陆蕙娘的风姿绝世、慧眼识人、英明决断的形象也跃然纸上。

关键词:三言二拍;《张溜儿巧布迷魂阵,陆蕙娘立决到头缘》;陆蕙娘;张溜儿

作者简介:李丽霞(1978-),河南省西平县人,讲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元明清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7-0-02

一、引言

拐骗之事古已有之,此种社会现实也不可避免进入小说家的写作视野。此类故事已引起唐传奇创作者的注意。在“极摹人情世态之歧,备写悲欢离合之致”以艺术取向的“三言二拍”中更是屡见不鲜。拐骗故事大多针对人性的弱点设计,上当者或慕色或贪蝇头小利。作者借此类故事,不仅表现了明代世风,同时也借以劝诫世人切勿行“贪便宜苟且之事”。

二、《张溜儿巧布迷魂阵 陆蕙娘立决到头缘》的陆蕙娘人物形象塑造

首先,论其貌:美目巧笑,风流占尽。与对其他佳人的外貌较为笼统描述不同,作者对陆蕙娘外貌的描绘则通过沈灿若的视角细细写来,“敷粉太白,施朱太赤。加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十相具足,是风流占尽无余;一味温柔,差丝毫便不厮称!巧笑倩兮,笑得人魂灵颠倒;美目盼兮,盼得你心意痴迷。假使当时逢妒妇,也言‘我见且犹怜。”俗语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如已生情愫,似乎还不能仅凭男子眼中的佳人就妄下断语,认为该女子为美丽俏佳人。但作者的巧妙之处在于,在此进行了巧妙的视点转移,一改全知全能的叙事视角而为沈灿若的叙事视角。沈灿若何许人也?他不仅人品一流,亦曾经沧海,与前妻“姿色非凡”的王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情感经历,二人“如胶似漆”。此等人物,能如他法眼,已实属不易。初次见面便使得灿若一见倾心,尤为难得。文中“灿若见了此妇,却似顶门上丧了三魂,脚底下荡了七魄。”作者从男性沈灿若的视角对陆蕙娘的美貌与风姿反复渲染似乎还嫌不够,又从女性视角进一步证实,“假使当时逢妒妇,也言‘我见且犹怜”陆蕙娘的美能得到同性特别是妒妇的肯定,足见其风姿绰约。即便是对未来的另一半要求颇高的沈灿若,也不惜“撇了这些朋友,也雇了一个驴,一步步赶将去,呆呆的尾着那妇人只顾看。”他甚至对张溜儿说到“适见令表妹丰姿绝世,实切想慕,足下肯与作媒,必当重谢。”骗子张溜儿也正是看中了她模样标致,以蕙娘为行骗工具,才能屡屡得手。陆蕙娘自己也说,在充当工具的时候,一般人家也是对于其“慕色”的。

其次,论胆识:英明决断,慧眼识郎。陆蕙娘在宣扬程朱理学,倡导妇人贞洁的明代末期,能做出自媒的行为,足见其过人的胆识。陆蕙娘与沈灿若萍水相逢,仅仅看了三眼就对沈灿若道出实情,表现了其独具慧眼。她与沈灿若私定终身之前,可说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第一次见面,是沈灿若对其一见倾心。而陆蕙娘的表现为,“那妇人在驴背上,又只顾转一对秋波过来看那灿若。”二人的第二次见面,也就是私定终身的当日。“拜了天地,吃了喜酒,众人俱各散讫。”作品之中对于陆蕙娘的行为使用了反复的手法,写她对着沈若灿看了两次,一次是宋若灿叫陆蕙娘早些休息,“蕙娘又道:‘你自睡。口里一头说,眼睛却不转的看那灿若。”其后“灿若怕新来的逆了他意,依言又自睡了一会,又起来款款问道:‘娘子为何不睡?蕙娘又将灿若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会。”才对宋灿若道出实情:“官人有所不知,你却不晓得此处张溜儿是有名的拐子。妾身岂是他表妹?便是他浑家。为是妾身有几分姿色,故意叫妾赚人到门,他却只说是表妹寡居,要嫁人,就是他做媒。多有那慕色的,情愿聘娶妾身,他却不受重礼,只要哄得成交,就便送你做亲。叫妾身只做害羞,不肯与人同睡,因不受人点污。到了次日,却合了一伙棍徒,图赖你奸骗良家女子,连人和箱笼尽抢将去。那些被赚之人,客中怕吃官司,只得忍气吞声,明受火囤,如此也不止一个了。前日妾身哭母墓而归,原非新寡。天杀的撞见官人,又把此计来使。”更是在其后对沈若灿献出计策:“今见官人态度非凡,仰且志诚软款,心实欢羡;但恐相从奔走,或被他找着,无人护卫,反受其累。今君既交游满京邸,愿以微躯托之官人。官人只可连夜便搬往别处好朋友家谨密所在去了,方才娶得妾安稳。此是妾身自媒以从官人,官人异日弗忘此情!”此番话语又岂是一般女子所能言。可以说陆蕙娘与沈若灿的婚姻,仅仅建立在陆蕙娘的三眼之上,若果其眼力不佳,后果不可想象。可见,二人能终成眷属与陆蕙娘的眼力不无关系。

再次,论品性:心地纯良,洁身自好。陆蕙娘作为拐骗故事中“局中人”却背叛骗局的主谋——丈夫“张溜儿”,不仅使故事情节发生逆转,同时也表现了她本性的善良。蕙娘与“二拍”中其他的行骗者有着本质的区别。仅以《张溜儿巧布迷魂阵,陆蕙娘立决到头缘》入话中的骗人的婆婆为例,其中的骗子婆婆是通过装可怜博得人的同情,通过任劳任怨取得被骗者的信任,步步为营,计划周密,最终达成了其行骗的目的。对于行骗婆婆而言,行骗完全是她故意而为。人们的同情与怜悯均成为其利用的工具,借以实现她的目的,本性的善良已丧失殆尽。但陆蕙娘则不同,她虽然也参与行骗,但对她而言,行骗不是她的主观故意,而是迫于丈夫张溜儿的淫威,不得已而为之。在行骗的过程中,蕙娘还有着深深的自责与不安,“妾每每自思,此岂终身道理?有朝一日惹出事来,并妾此身付之乌有。况以清白之身,暗地迎新送旧,虽无所染,情何以堪!几次劝取丈夫,他只不听。”可见蕙娘本性的善良并未丧失。她在行骗过程中,能保持“清白之身”,表现了她的洁身自好。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蕙娘的贞洁并非表现在她对于拐子丈夫张溜儿的忠贞不渝,不是表现在对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的奉行上,而是表现在其在充当张溜儿拐子的工具,对丈夫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之时,等待时机,并为未来的知音守身如玉“以此妾之私意,只要将计就计,倘然遇着知音,愿将此身许他,随他私奔了罢。”这里所表现的是一种作为中国传统妇女的新的道德观念。她的所为也获得了沈灿若的认可,甚至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灿若并未轻视或抛弃陆蕙娘,而是对其充满感激,“多亏娘子不弃,见教小生。不然,几受其祸。”当然,最终陆蕙娘与沈灿若成功脱逃取得美好的良缘,使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人有了好报。本篇篇尾的诗对其是最好的概括。“女侠堪夸陆蕙娘,能从萍水识檀郎。巧机反借机来用,毕竟强中手更强。”“陆蕙娘平白地做了知县夫人,这正是‘鸾胶续处舞双凫之验也。灿若后来做到开府而止。蕙娘生下一子,后亦登第。至今其族繁盛。”

三、陆蕙娘人物形象所表达的内涵

一方面,作品所表现的积极意义。在凌濛初的“二拍”(尤其是《初刻拍案惊奇》)之中,除了对于商人思想行径的表达之外,最为重要的具有积极意义的作品,就是其中的婚恋体裁的作品。在这类作品之中,作者表达的是一种呼吁女性寻求解放,自由追求爱情的进步的妇女观以及婚姻观念《张溜儿巧布迷魂阵 陆蕙娘立决到头缘》一文虽属拐骗类故事,但作者对主人公陆蕙娘“能从萍水识檀郎”的慧眼及“巧机反借机来用”的勇敢机智的肯定,特别在她逃脱拐子丈夫张溜儿与沈灿若私奔后,给她安排了“知县夫人”的结局,表现出作者对曾经是骗子行骗工具的陆蕙娘的宽容。在丈夫行苟且之事时,妻子可以改弦更张,另嫁他人,无疑是对“从一而终”的传统婚姻观念的挑战。

另一方面,作品人物形象塑造上的不足。《张溜儿巧布迷魂阵 陆蕙娘立决到头缘》陆蕙娘的人物形象整体来说,较为形象生动,但也存在着一些不足。在陆蕙娘的眼中,张溜儿为有名的拐子,说明其经验丰富,题目也亦点名是张溜儿“巧布”迷魂阵,既然为“巧布”,势必计划周密,对于沈灿若这个“囊底充饶”的读书人,势必会严加防范。但从小说描述来看,陆沈二人“声势浩大”的出逃轻而易举,多少有点让人令人疑惑。当然,这大概也和作者太过注重情节推进而损害了人物形象塑造存在有关。

参考文献:

[1] 李桂奎. 话本小说中的“局骗”叙事及其审美效果[J]. 中国文化研究,2009年春之卷

[2] 匡鹏飞. 俗文学视角下的《二拍》用字研究[J].黄石理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