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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的温度

2016-06-03潘永翔

地火 2016年2期
关键词:姐姐生活

潘永翔

亲情,是带有温度的字眼儿,它像阳光,温暖世间所有的角落以及心灵。我们带着亲情上路,带着亲情出发,一生一世不会感到寒冷和孤独。因为亲情在我们的身边,在我们的心里。行色匆匆,生活中许多人或者事物我们都忘记了。因为我们需要记住的太多,需要遗忘的也太多。但是过滤沉淀后留在心里的永远不会忘记。就像镌刻在纪念碑上的文字,像留在思念里的影像,像留在我们心里的疼痛和哀伤,像留在我们心里的欢乐和歌声。它们陪伴我们成长,衰老,一生一世,直至死亡。而亲情就是沉淀之后留下来的最宝贵的财富,从亲情出发,我们步伐坚定。

在姐姐的天空下

在我的回忆性的文章里,提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贫穷”,可见贫穷在我的记忆里有多么深刻。现在回想起那时的生活,还是让我感到窘迫、尴尬、不寒而栗。那时的生活用一个词形容最恰当“捉襟见肘”。那么,到底怎么个穷法呢?我说一件事你就明白了。

1976年我都当上民办教师了,夏天的时候只有一双鞋,没有换的。上班时赶上下雨天在路上不敢穿鞋,怕湿了到学校没法穿,又不能光着脚丫子走进教室。只好路上光着脚,走到学校跟前的时候,找个水坑洗洗脚,再把鞋穿上。放学时如果下雨也是这样,离开学校走到没人的地方把鞋脱了用手拎着走路。偏偏有一天放学好几个同路的学生和我一起走,半路下雨也没好意思脱鞋,结果把鞋弄湿了。到家里做完晚饭就把鞋放在灶坑边,第二天早晨就烤干了。为了鞋干得快,不影响第二天穿,经常是这样。可是第二天起来得有点晚,做饭时急急忙忙就把鞋的事给忘了,添柴烧火做饭,就把鞋给烧了。到上班时找不到鞋了,才想起来鞋在灶坑里,但是为时已晚,连鞋的影子都没了。翻遍了家里所有的地方,也没找到一双像点样的鞋,只好穿了一双露着大脚趾头的农田鞋上班了。怕人家笑话,我把露出的脚趾的地方用胶布给粘上了。可是胶布粘得不结实一走路又给挣开了,大脚趾头又出来透风了,没办法只好这样上班了。可想而知我在学生面前穿着露脚趾头的鞋有多尴尬。后来是姐姐给我三元钱,我花了二元四角买了一双篮网鞋解决了我的困难。在以后的日子里这双蓝网鞋时常在我的生活里出现,提示我生活曾经的艰辛和窘迫。

那时每当生活出现难事或者坎坷没法逾越的时候,都有姐姐出现。姐姐几乎是我的希望和救星。在我的记忆里妈妈就没有健康的时候,总是在生病,吃药;吃药,生病。所以,生活里本该母亲承担的责任,都被姐姐承担了。记忆里姐姐还是那么青春美丽,就像所有那个年纪的姑娘一样,花容月貌,至真至纯。但是岁月就是这样无情。日月更迭,时光穿梭,生活的磨难让姐姐变成了一个和她这个年纪的女人一样,满脸皱纹,行动迟缓。前几天姐姐来我这里,我仔细端详,姐姐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生活的艰辛让姐姐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在姐姐的行动和语言里,时时能看到“衰老”一词的影子。突然想起了王国维的诗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岁月蹉跎催人老,谁又能留住时间留住青春呢。

忙忙碌碌,行色匆匆,我们都在为工作奔波,为生计操劳。生活中许多人或者事我们都忘记了。因为我们需要记住的太多,需要遗忘的也太多。但是镌刻在纪念碑上的文字,留在思念里的影像,过滤沉淀后留在心里的永远不会忘记。像留在我们心里的疼痛和哀伤,像留在我们心里的欢乐和歌声。它们陪伴我们成长,衰老,一生一世,直至死亡。

记忆里总觉得姐姐比我大很多,像母亲一样成熟稳重,操持全家的生活。其实,姐姐只比我大四岁。她承担起的责任,绝不能用年龄衡量。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都不假。母亲生病后,家里的生活雪上加霜。初中没毕业姐姐就辍学了,承担起了家里的全部家务。做饭,洗衣,缝补,照顾母亲……家里家外总是姐姐不知疲倦的身影。姐姐还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像一个大劳力一样春种夏锄秋收。收工后还要照顾母亲,还有喂猪喂鸡等等一大堆家务等着她。

后来姐姐出嫁了,嫁到了邻村,离我们不远。那时农村姑娘出嫁实行要彩礼,姐姐特意要了一台缝纫机,说留给家里用,因为母亲有病,不能做针线活了。这台缝纫机成了我们家唯一值钱的“大件”,也是我们不可或缺的用得最多的物件。姐姐虽然出嫁了,心思还有一半在我们这里,尤其是母亲去世后。后来哥哥结婚了,家里只有我和爸爸、弟弟生活,屯子里说我们家是“两根筷子夹根排骨——仨光棍”。因此,姐姐更是牵挂我们。经常抽空回到家里帮这帮那。拆洗衣物被褥,收拾家里卫生。粮食不够吃的时候,姐姐还经常给我们拿粮食。因为家里穷,衣服少,没有换着穿的,再加上总干活衣服就特别的费,总是坏。单衣服还好说,我可以用缝纫机补,但是棉衣就不行了,只能手工补,我们三个大老爷们笨手笨脚的又不会,只能等姐姐来给补。有时厚棉裤开裆了,姐姐没来,我只好自己补。手指头扎得血糊淋漓的,还是补不好,只好先对付缝上,等姐姐来了再细补。现在我有时候还会问自己:那时候的衣服怎么那么好坏呢?膝盖、裤裆、裤脚易磨损的部位几天就磨坏。姐姐总是抽空往家里跑,补衣服,拆洗被褥。每年过年前还要来给发面,蒸黏豆包,办置年货等等。我知道姐姐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她照顾,她来我们家只能贪黑起早抽空来。有一年快过年了,姐姐又来拆洗被褥,收拾屋子,走时天已经黑了。爸爸要姐姐住下,明天再走。姐姐说要过年了,家里还有一大堆活等着呢。我和弟弟送姐姐回家。我们屯子离我姐姐家的那个屯子有三四华里,中间隔着一条铁路。一路上姐姐叮嘱我们这个那个的,真像妈妈一样。快到屯子时,姐姐说别送了,你们回吧,也早点休息。我和弟弟看着姐姐疲惫的身影,眼含热泪。弟弟说,二哥,我们以后一定要对姐姐好。我暗中点了点头。是的,一定要对姐姐好。那个疲惫的背影一直印在我的心里。后来这个背影变成了一根线,那边是姐姐,这边是我,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互相牵挂,心心相连。这些年让我感动的是我的每一个生日姐姐都记得牢牢的,在遥远的老家给我打电话,告诉和我一个城市生活的外甥女给我买礼物,一个生日都没落下过。惭愧的是姐姐的生日我一次都没记住。

看了朱自清的散文《背影》,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天黑暗中姐姐蹒跚的背影。善良,无私,勤劳……这些词汇用到姐姐身上,都恰如其分。中国传统妇女的美德,在姐姐身上得到了传承和体现。正是因为有了姐姐的照顾,我们三个跑腿子的家才像个家样。村子里的人都说,这个家多亏有了姐姐。至今想起来我对姐姐还是感激不尽,尽管说这些有些“外道”。

寒风中的芦苇

一转眼弟弟已经去世六年了。一想到弟弟,我的心里就一阵阵刺痛,针扎的一样,疼得我浑身颤抖,无法站立。弟弟只比我小两岁,在他生命的第52个年头就早早地去世了。2009年1月16日8时59分,在那个寒冷的季节里,在那个太阳刚刚升起的上午,弟弟撒手人寰,离我们而去,留给我的是无边的痛苦和思念。人们总是说,冬天即将过去,春天还会远吗?而弟弟的春天,永远地停留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病床上的弟弟越来越枯槁了,黄,瘦,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像风雨飘摇中的一座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他的胸膛就像是一架破风箱,呼哒呼哒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似乎嗓子里有吐不尽的痰。尤其是头疼得厉害,疼得他用拳头一下一下地砸,恨不得用头去撞墙。一宿一宿的睡不好觉,也吃不下东西,只几天工夫就瘦成了一团,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皮包骨”。看着痛苦不堪的弟弟,让我想起了冬天荒原上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芦苇。

我们这里是平原,有成片成片的湿地,湿地上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浩浩荡荡,接天连地。每年入冬,开始收割芦苇。而那些边缘的、稀疏的,就剩在了地上。在这风雪弥漫的冬天里,那些没有收割的芦苇,在风雪中飘摇着,不时地发出嘶嘶啦啦的响声。好像是它们随时都有被风刮倒被大雪埋住的可能。弟弟这棵芦苇就被风雪刮倒了。

2008年12月23日,天空的雪花飘飘洒洒,严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知道最寒冷最严酷的冬天就要到了。弟弟发病的头一天还在干活。他是一名厨师,家里开了一个小饭店。生意不好不坏,能维持生计。那天弟弟起床后感到左手有些不好使,抬不起来。到医院经过检查说是脑血管有些堵塞,要住院通一通。我去看时,弟弟已经在打点滴,说没事,住几天就好了。弟弟的手还能抬起来,我看也没什么大问题。第二天因为吉林的查干湖冬捕,朋友邀请我去参观。没想到26号侄子来电话,说弟弟头疼得厉害,做了CT,说脑子里有瘤,而且是恶性的。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似乎我的脑袋也长瘤了。我知道这预示着什么。我急忙往回赶。一路上和弟弟有关的回忆,像过电影,一幕幕在眼前放映。这是我最亲的人啊!上帝为什么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呢?风雪弥漫,直刮得我心寒、刺骨。

回大庆后我直接到医院看望弟弟。弟弟的左手左腿已经无法活动,瘦弱的身体更加羸弱,像是寒风中的芦苇,在寂寞的冬天里飘摇。我拿着弟弟的片子通过关系找了最好的神经内科医生看了,医生对我说,弟弟脑袋里的肿瘤是转移瘤,原发瘤在肺,他的半个肺已经不能工作了。医生的意见是弟弟的身体这样瘦弱,再加上肿瘤已经转移,没有再治疗的价值了。我又通过熟人找了另一所医院的神经内科专家,专家也是这个意见,并给开了药方建议回家治疗,方便照顾。因为在家里吃住都方便。我知道医生这是让弟弟回家等死,在家里会更好地度过这段有限的时光。弟媳和侄子都看着我不敢做主。12月28日我做主把弟弟带回家了。我也想让弟弟在家里度过他最后的人生时光。在弟弟回家的这段时间里,我每天早晚都去弟弟家里一趟。如果我有一天没去,弟弟就会问家里人:二哥呢?今天咋没来呢?我知道弟弟对我的依赖,我知道我是弟弟的主心骨。所以每天我尽量去看望弟弟。

寒风刺骨,而心里更凉。每看一次弟弟,我心里就会增加一份悲凉。人生咋就这样不公平呢?弟弟这样善良的人怎会得不治之症呢?

我是第一次亲眼看着一个人是怎样的一天天走向死亡的。从弟弟有病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有离开过他,我是他走向生命终点的见证人。原以为13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而23也成了我记忆中最不吉利的数字。23天,短短的23天,病魔就夺去了弟弟的生命。我看到了生命的脆弱,看到了人类在病魔面前的无助和无奈。没有比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走向死亡而自己却无力相助更悲哀的事了。

其实我早已经经历过死亡的痛苦,按理弟弟的死我不应该这样痛彻肺腑。在我幼年和中年时父母相继去世,死亡已经给我留下了痛苦的印记。为什么弟弟的死这么让我痛苦不堪呢?

母亲去世后,哥哥和姐姐相继成家离开了,家里只剩下父亲、我和弟弟,我们三个人生活了好几年。可以说我们三人相依为命,度过了我们人生中的最困难时期。1977年恢复高考后,我考上了大学远离家乡,弟弟和父亲两个人的生活更加艰难了。弟弟承担起了照顾父亲的责任。后来我毕业分到了外地工作,是弟弟为父亲养老送终的。我心里始终对弟弟存着一份感念。

在我和父亲、弟弟三个人生活时期,有一次弟弟不在家,我和父亲聊天,父亲对我说:你弟弟心眼太实,以后你得管他。在我们老家“管”是照顾、帮助、扶持的意思。父亲的言外之意就是我要照顾弟弟。我说那当然,我是哥哥。弟弟为人实在,不会拐弯抹角,不会算计。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记得有一次邻居家里来客人了,到我家里来借白面。当时农村每人只分到40斤麦子,磨成面也就是20多斤。为了多出面,每家在磨面时留出来一点精粉过年包饺子之外,都是“一箩到底”的“黑面”,就是把麦麸子也磨到面里,也就是今天我们说的“全麦面”。弟弟把精粉全借给人家了,邻居还的时候却还的一箩到底的黑面。爸爸说咱家的那点精粉是留着过年时包饺子的,你借给别人咱们过年怎么办?弟弟无所谓地说:有啥吃啥呗。再说人家没有精粉你还和人家要哇?爸爸指着弟弟说:你真傻!弟弟嘿嘿一笑,事情就过去了。还有一次我们在南河套割小麦。因为离家远,中午要带饭。中午休息的时候我没吃饭就和朋友们一起去河里用抬网“抬鱼”去了。回来吃饭时爸爸给我们带的烙饼没有了,只有咸菜和稀粥。我问弟弟:饼呢?弟弟说,王老宝子没带饭,给他吃了。我非常生气:那我吃啥啊?弟弟轻描淡写地说:不是还有粥吗?然后又和我解释:王老宝子没带饭,他来和我要,饼就在这里我能不给吗?我还能说什么?饼已经被吃没了,我只好将就着把剩下的稀粥喝了,还没到晚上收工我就饿得不行了。弟弟就是这样,让我又好气又好笑。弟弟实在,善良,为人正直,宁可自己吃亏,绝不占别人便宜。

后来弟弟一家也来到我生活的城市谋生。开过出租车,开过饭店,生活一直没有起色,也就是维持生活。而最大的问题是,弟弟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弟弟小时候因为肺炎没有彻底治愈,留下了哮喘的病根。后来发展成了东北老年病——肺心综合征。咳嗽、哮喘、气短,需要长年吃药,管咳嗽的、消炎的,扩张气管的……每当季节交替的时候,都会发作。尤其是冬春之交或者是秋冬交替时,越发严重。后来弟弟几乎每年都要住两次院。我自然就成了弟弟的监护人,连同护工、出纳。买饭送饭、交钱拿药、找医生护士……即使是平时,每当弟弟没药时都会给我打电话:二哥,我什么什么药没了,你抓紧买了给我送过来。有时候我也很生气,我就问他:你儿子都20多岁了,你干嘛还让我给你买药?他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说,你不是有车方便吗?其实我也不是真的生气,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买了药给他送去。那一年弟弟得了肺结核,因为普通医院不收治传染病人,传染病院离家又远,弟弟就没有住院。我只好每天给他取痰送到市卫生防疫站,然后给他取药。那一段时间我总是往返于医院、卫生防疫站和弟弟家。直到弟弟的结核病彻底痊愈。

弟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看着叫人揪心,不看又心里惦记。他儿子原定春节后结婚,我想叫弟弟看到儿子结婚,让他走得放心。另外,这里有一个说法:喜气可以冲淡病情。我知道这是胡说,但是我宁可相信其有。我的想法和弟媳、侄子说了,他们也同意。侄媳妇家里也支持。弟弟听说后十分高兴。我怕弟弟挺不到侄子结婚,就鼓励他。我对弟弟说,你得挺住,你还要参加儿子的婚礼,你是主婚人,还要讲话。你儿子结婚后,你还要抱孙子,所以你得好好活着,好哄孙子。我知道我在说假话,每说一句心里都刺疼一下,我心里明白弟弟是不会看到他孙子出生的。我的心里酸酸的,眼里满含泪水。侄子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大家都在忙活婚礼的事。我对弟弟说:明天你不要去了,天太冷,我在家陪你,让他们把录像录好,咱们看录像,也和到现场一样。弟弟也知道自己不能去,就心里平静地答应了。天寒地冻,弟弟又这样虚弱,他怎么能到婚礼现场呢?

2009年1月11日是侄子结婚的大喜日子,我早早地就到了弟弟家。弟弟这天起得非常早,躺在床上非要坐起来。大家把他扶起来,靠在被子上,弟弟看着大家忙活着,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把我叫到他跟前说:二哥,你去吧,不用陪我,我在家里等着。我不去你再不去我心里没底。我说,好,仪式完了我就回来给你看录像。弟弟笑了。

婚礼现场离弟弟家不远。结婚仪式完了之后,我叫侄子和侄媳妇回家和弟弟照了几张相。弟弟十分高兴。晚上我们一起看录像,弟弟看得十分认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天弟弟吃了很多,精神状态也比原来好多了。我心里想是不是出现奇迹了,弟弟好了?

2009年1月15日晚上,我总是在梦中惊醒,睡得也不踏实。我担心弟弟不行了。第二天早晨我早早起来没吃饭就去弟弟家了。冬天的六点钟天还很黑,我看到弟弟家里没点灯,心里踏实了,就去单位了。上午八点多,单位刚要开会,侄子来电话说弟弟不行了。我赶紧往弟弟家里去,这时弟弟已经咽气了。

2009年1月16日,离春节还有9天,弟弟离开了我们,去了另一个世界。从此,寒冷一直包围着我,我的世界空旷而寒冷。而弟弟那笑容总是在我的回忆里出现,一次又一次让我伤感,让我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失望和感伤。

我听到了春天的脚步声,又一个春天即将来临。我不知道弟弟那里的春天是否花红柳绿?弟弟是否在和我的父母一起去踏青?我还想知道弟弟的哮喘病是否好了?在天堂里,弟弟是否不再为生计奔波?但是我只想告诉弟弟:你放心好了,你儿子一家生活得很好,你已经有孙子了,孙子长得白白胖胖,已经会走路了。每次我看到他都会想起你,想起我们的童年时光。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儿子孙子的,把你无法给与他们的爱,加倍地替你给予。

时光不紧不慢地前进,我在每一个没有你的春天里徘徊。一丝春风,一阵花香,一片云朵,我都会看到你的身影。

弟弟,在每一个美好的春天里,我们还会一起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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