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分析与评价

庄晨薇，李霄鹤，兰思仁，张逸君

(福建农林大学园林学院，福建 福州350002)



*为通讯作者。

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分析与评价

庄晨薇，李霄鹤，兰思仁*，张逸君

(福建农林大学园林学院，福建 福州350002)

[摘要]通过对闽北地区传统村落的人文景观资源进行研究，挖掘其所蕴含的丰富美学价值，在借鉴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利用层次分析法构建适用于闽北地区的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美学评价体系，其中包括了历史街区空间形态特色、传统建构筑物景观特色等6个构成要素以及29个评价指标，以此突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观赏性、奇特性、多样性、完整性等美学特性，旨在为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建设提供方向上的指导。

[关键词]传统村落;人文景观;景观美学评价;层次分析法

[DOI]10.13322/j.cnki.fjsk.2016.02.006

人文景观是指历史形成的、与人的社会性活动有关的景物构成的风景画面，它包括建筑、道路、名人故事等[1]。“传统村落景观”中的“景观”一词，原指风景，但更多的是指因人的活动而创造的叠加于自然景观之上的人文景观[2]。当前对于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景观的格局和变化、景观规划等方面，对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美学评价方面成果略显不足，因此本文重点在于建立一套科学、合理、切实可行的评价指标体系，对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所发挥的美学价值进行合理评价，揭示现有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特点，从而为今后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规划提供发展方向。

一、研究地概况

闽北地区山岭耸峙，低丘起伏，河谷与山间小盆地错综其间，形成以丘陵山地为主的低山区地貌特征。闽北作为我国南方最早开发的地区之一，其独特的自然环境和区域特点，孕育了辉煌灿烂的历史文化，使其拥有丰富的人文景观资源，成为福建与中原文化交流的通道，称为“福建文化走廊”。在闽北的青山绿水间，散落着大量的传统村落，这些传统村落在过去的1500年中经历了嬗变，形成了现今鲜明的地域特征。

(一)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构成要素

传统村落人文景观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其构成要素分为人文物质景观要素和人文非物质景观要素，两者相互影响相辅相成，人文物质景观要素受人文非物质景观要素影响，而人文物质景观又是人文非物质景观的物质表现，本研究根据景观要素的主要变化形式对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进行描述。人文物质景观要素中包括了传统建构筑物(群)景观、广场与道路景观、历史场地景观等3个方面的要素，其中以下梅村、城村、观前村、崇仁村为代表的传统村落中含有多处古码头、凉亭、牌坊、书院、家祠等种类多样的传统构筑物和建筑物以及纵横交错的石砌古街和风貌街等为重点。而人文非物质景观要素以语言景观、民俗景观、节日庆典景观、宗教文化景观、文学景观、艺术景观为主，突出闽北地区舞龙灯、狮子灯和采茶灯会、擂茶、蛇舞、蛇灯舞、祀茶、喊茶、喊山、游花灯、闹元宵、赶集、摆茶俗、三雕、墙头彩绘等多种形式的民俗地域文化和手工技艺。

(二)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特征

1.顺应环境的村落布局。闽北地区传统村落多处于山间盆地与河谷地带，四面青山环绕，村落的住房多选择建造在地势较缓的地段，如遇地形陡峻，则按其坡度变化先行修整为台地，然后在其上建造住房，并随地形差别灵活布局，如浦城观前村，整个村顺应地势分为3个层次，村落的整体格局山环水抱，风景独秀，安详宁静。

2.风貌独特的历史街巷空间。纵观闽北传统村落的街巷空间，既保留着历史上作为商贸重镇的传统商业街巷，又有临河村镇形成的优美水街，具有独特的线形空间肌理，特色鲜明。街巷空间景观的形成源于屋、街、河等空间要素沿同一轴线并行重复，并融合人们生活交往、交通运输等功能，如武夷山市武夷街道下梅村，村中由一条长约900米的人工小运河穿过，将下梅村一分为二，两旁为历史古街，两街由若干小桥连接，聚商为市，形成“水-街-建筑”的布局方式。

3.特色鲜明的传统建构筑物。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中保存的文物等级和数量虽然不是特别突出，但其现存的传统民居却颇具特色，尤其是那些错落有致的马头墙、工艺精湛的砖雕艺术和厚重朴实的生土夯筑墙体等[3]，青砖灰瓦，朴素大方，体现了理学之邦的深厚文化底蕴，值得世人及后人缅怀、考究。如下梅村沿溪形成了以邹氏祠堂、邹氏大夫第、程氏隐士居、儒学正堂、参军第、闺秀楼等为代表的集砖雕、石雕、木雕、彩绘艺术于一体的古民居建筑群等特色鲜明的传统建筑和构筑物。

4.丰富多彩的文化景观。闽北地区多为高山丘陵地带，在古代是较封闭的区域，少遭战乱，因而中原移民带来的中原传统文化如化石般保存在传统村落中。闽北传统村落的文化景观主要体现在朱子文化、茶文化、耕读文化、宗教信仰等4个方面。作为朱子故里的武夷山五夫镇，留下了许多经典的诗句名篇等；以下梅村为起点的万里茶路；还有延续至今的“地寒栽松柏，家贫子读书”的耕读文化；以及广泛流传以关帝信仰、观音信仰为主的佛教信仰以及以天后信仰为首的道教信仰等多种宗教信仰。

二、研究方法

(一)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美学评价体系的构建

美学价值是指通过人对各个景观资源要素的感官作用，在内心形成愉悦、舒适等较为复杂的心理活动的过程[4]。美学价值需要游客通过游览、参与活动等方式体会从而得到表现。当前传统村落的评价体系分为政府层面和学者研究两部分，主要围绕其历史价值、旅游资源、可居度、美景度等层面进行研究。如在评选国家级历史文化名村以及传统村落时，主要从村落传统历史建筑和特色建筑、村落选址和格局、村落承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等方面的指标进行评价；谢花林等从自然性、奇特性、环境状况、有序性、视觉多样性和运动性、经济功能、社会功能、生态功能和美学功能等指标对乡村景观进行美学和功能方面的评价[5]；赵勇等从自然环境、空间形态、建筑遗产、历史影响、民俗文化等15个指标对历史文化名村进行评价[6]。以上研究缺少对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重点研究，因此本文结合传统村落的人文景观特点和构成要素，设计指标调查、收集问卷并通过专家访谈进行修改和完善，运用层次分析法构建出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美学评价体系，评价体系分为3层，分别为：第1层为系统层(A)，分为人文物质景观与人文非物质景观；第2层为要素层(B)，包括村落选址和布局特色，传统建构筑物景观特色，历史街区空间形态特色，历史年代，地域文化特色，宗教信仰等6个要素；第3层为指标层(C)，包括传统村落的完整性、珍稀度、悠久性等29个指标(表1)。

(二)指标权重的确定

1.利用专家调查法，针对相关专业人士的意见对各项指标之间进行两两重要性的比较，采用1～9标度法量化等计算过程量化指标，最终得到各指标的权重结果。

在多层次模型中，各层次的元素可以分别与相关的上一层元素进行两两比较形成判断矩阵[7]，即每次取2个指标bi和bj，以bij表示指标bi与指标因素bj的重要性比例标度，全部比较结果用B=(bij)n×n(i=1，2，…，n；j=1，2，…，n)表示。在进行元素两两比较时，即bij值的确定，通常采用1～9标度法[8]。

2.运用方根法计算矩阵的特征根和特征向量，即满足：B·W=λmax·W的特征向量W(取归一化之后的结果)，其分量Wi为相应指标的权重。

表1　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美学评价体系

3.一致性检验。(1)计算一致性指标CI=(λmax-n)/(n-1)；(2)找出相应的平均随机一致性指标RI；(3)计算一致性比例CR=CI/RI；当CR< 0.1时，可接受一致性检验，否则对B做可行性修正。判断矩阵随机一致性指标(表2)[9]。

表2　判断矩阵一致性指标RI值

三、结果与分析

(一)评价体系要素层权重结果分析

根据专家问卷的数据整合，并使用软件Matlab进行数据处理和计算，得到各评价指标的权重值，经一致性检验CR值均小于0.1，符合一致性要求，依次计算得到传统村落人文景观评价体系指标权重分配结果(表3)。

根据以上结果可以得出，在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美学评价体系中，要素层的6项指标权重总和为1，将其按照权重大小降序排列得：传统建构筑物景观特色>历史街区空间形态特色>村落选址和布局特色>地域文化特色>历史年代>宗教信仰。其中传统建构筑物景观特色的权重值为0.4042，是最为重要的指标，这说明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中的传统建构筑物景观的特色对游客有较大吸引力，反映传统村落建构筑景观特色具有较强的发展潜力和美学利用价值，建构筑景观特色的好坏直接影响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吸引力；作为权重值排名第二的历史街区空间形态特色，其权重值为0.2229，这进一步说明历史街区空间形态特色主要表现为串联传统村落中各个景观，不仅对游客有引导作用，同时其本身也具有一定的观赏性；村落选址和布局特色、地域文化特色、历史年代、宗教信仰的权重值分别为0.1228、0.1226、0.0780、0.0494，四者权重相差不多，但在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中占有一定的地位。

(二)评价体系指标层权重分析

各个要素层中包含有不同的指标，根据表3分析可知各指标权重分布情况。

表3　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美学评价体系指标权重分配结果

1.传统建构筑物景观特色。这一要素是所有要素中权重值最高的，该层指标中，按照权重从高到低排序可知：艺术性>风格的统一性>丰富度>悠久性>保存性>稀缺性=典型性>安全性。这意味着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中的传统建筑物和构筑物的艺术特点、材料特色性、建构筑细部特征都体现了该地区的地域文化特色，在传统建构筑物景观特色中占据主导地位，是专家学者考察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主要指标；同时传统建构筑物风格的统一性与传统建构筑物丰富度是指导设计者今后对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进行修复与建设的重要指标；根据传统建构筑物悠久性、保存性、稀缺性、典型性和安全性，可以合理客观地评判现有传统建筑物和构筑物的保存情况，为今后的利用更新提供方向。

2.历史街区空间形态特色。该层指标中，按照权重的高低排序：街巷布局的合理性>街区节点的适用性>街道景观元素的布置适宜性>街道空间布局的丰富性>街区肌理的可识别性，其中街道布局空间的合理性和街区节点的适用性权重值较大，这说明闽北地区以下梅村、杨源村等为代表的传统村落中的街巷空间是村落人文景观的特色所在。因此，就闽北地区的传统村落而言，街巷布局的合理布局以及街区节点处景观的丰富性、舒适程度是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设计中较为重要的指标，在今后的设计中要重点把握，使其与建筑交相辉映，形成一幅幅特色画面，以此展现传统村落的历史风貌，唤起游客思乡之情。

3.村落选址和布局特色。该层指标是反映村落与自然山水之间过渡的指标，不仅反映了村民的智慧，同时也提升了传统村落的美学价值。该指标包括村落完整性、布局与环境的融合度、村落环境协调性、村落布局层次丰富性等4个指标，这些指标是对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宏观上的把控，其中村落的完整性所占比例最大，这说明了由于闽北地区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地区中的传统村落保存得相对完好，因此该评价指标所占比重较大。而传统村落的布局与环境协调性等指标作为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辅助景观，与传统建筑物、构筑物等主要景观相互配合，突出了村落整体的美观性。以此可以推出这一要素虽然占比较少，但是缺少这些指标将会影响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整体性和观赏性。

4.地域文化特色。该层指标中以民俗文化的多样性，文化空间的保护数量，历史事件，名人或传说，地域性与民族性，地域文化的吸引力与可参与性等6个指标为主。其中地域文化吸引力与可参与性的影响较大，这表明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中蕴含着丰富的文化景观，诸如雕刻技艺、茶文化、四平戏等文化民俗。通过对这一指标的调查，有利于提升闽北地区传统村落的文化景观表现形式，展现其地域特点，增强地域景观的识别性。

5.历史年代。该层指标含有传统村落历史的悠久性、珍稀度和奇特性等3个指标，权重分别为0.4905、0.3119、0.1976。悠久性与珍稀度作为定量的指标，正好说明了传统村落的历史价值所在，同时也是人文景观形成的重要基础。因此，悠久性与珍稀度在该要素层中占主导地位，在今后的发展中应以此作为评价传统村落的重要指标，深入挖掘景观更深层次的历史价值。

6.宗教信仰。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中，集合了儒释道等多种宗教信仰，丰富的宗教信仰往往会表现在传统村落人文景观上，因此在该层指标中，宗教场所特色，宗教活动以及宗教信仰普及性与认可程度就成为了重要的考察点。宗教信仰的不同使各个传统村落中的宗教场所各具特色，应对这些资源进行整合，串联村中的大宫小庙，根据宗教信仰的普及性和认可度对不同宗教活动进行规划，不仅可以提高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中居民的凝聚力，同时也可以凸显传统村落宗教景观的特色，提高其人文景观的美学价值。

四、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发展对策

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发展对策应该围绕上文中人文景观各构成要素以及各指标权重进行优化更新，做到“优化整治，突出重点”。

1.传统建构筑物景观特色。根据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中古建筑、古民居、古构筑物所具有的历史、文化价值程度和保存情况，结合各个村落的得分高低，对传统建构筑物进行分类规划，具体可分为：(1)对于得分高的传统建构筑物进行重点保护，适当赋予其新的功能，对于已经毁坏的古建筑，坚持“修旧如旧”，避免拆除和对其进行根本性改造。(2)对于得分相对居中的传统建构筑物进行整治整修，进行外观外立面的修整以及对低矮破烂的违章建筑、构筑物、废弃住宅予以拆除，重塑传统古民居活力。(3)对于得分较低的传统建构筑物进行整体改造，重新规划与修建。

2.历史街区空间形态特色。根据历史街区空间形态要素的指标，结合各个村落得分，可以将其建设改造分为节点景观和线性景观：(1)可以通过保留和场景再现的形式，表达传统主题与意境，如保留村中的古树名木，使其成为村落的重要节点，强调领域感设计。(2)从色彩、材质等多方面着手进行景观设计，与绿色植物相结合，保持村落的生态性；同时采用乡土化的青石板、鹅卵石等视觉相似度高的铺砖材料来增强街巷的连续性等。

3.村落选址和布局特色。对于村落的选址和布局特色应做到延续历史文脉，尊重村落自然生长：位处高地的村落，可以利用梯度优势，结合不同的地域文化要素形成景观焦点来吸引游客；对于地处相对低、临水的村落，可以利用其优势形成局部微气候，为建筑物和构筑物提供理想场所。

4.地域文化特色。根据地域文化特色不同，应做到深入挖掘地域文化资源，通过壁画、浮雕、景墙等园林小品等进行多角度多形式的展现，使得村落的地域特征得以延续和凸显；对于茶文化和农耕等文化景观可通过设计文化体验活动和物品陈列展示等方式加以突出。

5.历史年代。传统村落建设前，应对其相应的区域内存在传统村落的数量、传统村落历史年代的久远性进行对比，对历史悠久、数量少的传统村落进行重点建设。同时对比各传统村落人文特征，比较每个村落特色之处，建设时重点突出特色方面。

6.宗教信仰。宗教信仰方面的建设可以在设计游览线路时串联各个宗教建筑、小品等物质景观，深化游客对于该村落宗教文化的认识；还可以与地方传统节日相结合，设计一些特色演出，加深游客的宗教文化体验。

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美学评价体系是闽北地区传统村落调查与规划理论的基础，设计评价体系的目的是在对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充分认识的基础上，可以更加合理、有效地对其进行保护和开发利用。通过对指标权重结果的分析，结合闽北地区传统村落人文景观的建设现状，今后应加强6个评价体系要素指标的重点评估，挖掘各个传统村落中人文景观的美学价值，做到因地制宜，根据每个地方不同情况和不同的文化特色进行规划设计，摆脱“千村一面”的模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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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林小芳)

Analysis and evaluation of cultural landscape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in northern Fujian

ZHUANG Chen-wei， LI Xiao-he， LAN Si-ren*， ZHANG Yi-jun

(CollegeofLandscapeArchitecture，FujianAgricultureandForestryUniversity，Fuzhou，Fujian350002，China)

Abstract：The research on the traditional village cultural landscape resources in northern Fujian is conducted to discover their abundant aesthetic value. On the basis of previous studies, 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 is applied to construct the aesthetic evaluation system for the traditional village cultural landscape in northern Fujian, including 6 aspects such as the historical blocks spatial form characteristics and traditional buildings features, and 29 evaluating indicators to highlight the aesthetic ornament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raditional village cultural landscape in nature, peculiarity, diversity, and integrity, so as to offer the guidance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traditional village cultural landscape in northern Fujian.

Key words：traditional village; cultural landscape; landscape aesthetic evaluation; 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AHP)

[中图分类号]TU98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922(2016)02-0025-05

[作者简介]庄晨薇(1990-)，女，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风景园林规划设计研究。

[基金项目]福建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FJ2015C208)；福建省教育厅科技计划项目(JA15192)。

[收稿日期]2015-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