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生素使用对渔民生态补偿受偿意愿影响分析——以安徽巢湖调查数据为例

孟天琦，胡　艳

(安徽大学 经济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抗生素使用对渔民生态补偿受偿意愿影响分析
——以安徽巢湖调查数据为例

孟天琦，胡艳

(安徽大学 经济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摘要：基于安徽巢湖微观调查数据，从削减渔业负外部性行为和对渔民减少抗生素使用导致的收入损失给予补偿的视角，采用多变量的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分析抗生素使用等相关因素对渔民受偿意愿的影响。结果表明：在抗生素使用差别限定条件下，补偿意愿与抗生素使用限定强度呈负相关，受偿金额与限定尺度则呈正相关；在不同利益主体受偿背景下，渔业年收入对受偿意愿影响较为显著，收入引力越大抗生素投放越少，期望受偿标准越低；受教育程度、气候条件对受偿意愿呈正向影响。基于以上研究结论，提出实行差异化补偿政策，以提高受偿渔民满意度。

关键词：抗生素；流域生态补偿；负外部性；收入引力

中国科学院广州地球化学研究所应国光课题组发布的一项研究结果表明，2013年中国抗生素使用量高达16.2万吨，约占世界使用量的一半，而排放进入水土环境中的抗生素则超过5万吨。该课题组根据全国58个流域抗生素排放量和排放密度，绘制出各流域抗生素总排放量和排放密度图(见图1)，其中不含港澳台及南海诸岛[1]。A图显示各流域抗生素总排放量，B图显示各流域抗生素排放密度。由图可见，巢湖流域在抗生素总排放量和排放密度上均居于全国较高水平。

渔业生产是巢湖流域抗生素排放的主要来源渠道，中国其它流域亦是如此。合理控制抗生素使用，提高其使用有效性是实现流域渔业经济与环境保护协调发展的重要环节。实施生态补偿政策是促使渔民减少抗生素使用的重要举措。因此，分析抗生素使用对渔民生态补偿受偿意愿影响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一、文献回顾

国外学者对流域生态补偿问题的探讨主要集中在补偿效果评价和效应分析方面。Johst K等认为，补偿效果评价和效应分析具体包括资源环境效应分析、社会经济效果分析及补偿效率分析等方面[2]。Zbinde首次运用计量经济学方法对哥斯达黎加农民参与生态补偿行为进行分析，综合考察资本、技术、劳动力、收入等因素决定农民获得经济补偿的程度[3]。Costanza等从生态系统功能、生态经济效益和生态系统资源方面重点探究流域生态补偿公平和效率问题，并指出由于个人偏好和补偿可行性不同，生态补偿标准制定应考虑区域差异化[4]。此外，Kosoy等研究表明，流域上游地区在生态建设过程中，机会成本要大于目前所获得补偿金额，而且上游地区企业损失很多发展机会，造成经济利益亏损，因此提出了用于生态补偿金额要高于机会成本金额的测算方法[5]。

国内学者则侧重于从宏观政策视角研究生态补偿问题，并以经验探究为主。关于流域生态补偿机制的探讨主要集中在如何合理制定补偿标准及如何协调平衡跨区域补偿利益。张志强和徐中民基于全球生态系统服务单位公顷价值的平均估算，提出用于评估生态系统恢复的条件价值评估法[6]。徐大伟等提出了基于跨区域水质水量指标的流域生态补偿量测算方法[7]。苏芳和尚海洋从供给和需求两个方面分析流域下游对流域上游地区的生态补偿量，并从生态成本分摊角度提出补偿标准计算方法[8]。

纵观已有研究，目前国内外文献对影响渔民生态补偿受偿意愿因素的分析比较缺乏，给出的可操作性较强的建议并不多。有鉴于此，本文基于安徽巢湖调查数据，实证分析抗生素使用对渔民受偿意愿的影响，这对促进巢湖渔业经济发展具有重要现实意义，同时也能为政府制定科学补偿标准提供决策参考。

图1　各流域环境中抗生素的总排放量和排放密度

二、基本研究框架

(一)问卷设计与调查

根据流域生态补偿测算依据，从制约渔民受偿意愿影响因素设计问卷，调查内容分为三个部分：1.以开放性问题收集受访渔民个体及家庭社会经济特征、养殖、捕捞经验，收支及其他生产生活情况。2.受访渔民为改善流域生态环境接受抗生素使用限定的受偿意愿。首先，询问渔民在政府给予经济补偿前提下，是否愿意减少抗生素使用量；其次，询问有受偿意愿渔民的期望受偿额度。3.保护性养殖机会成本。受访渔民根据自己多年养殖经验，合理估算在抗生素使用限制下为维持往年正常产量所需投入鱼苗数量的机会成本。调查随机发放问卷1 000份，回收有效问卷901份，有效率90.1%。

(二)计量模型构建

从定性分析看，渔民受偿意愿不仅受渔民个体特征、家庭特征等内部因素影响，还受地理位置、政策法规、销售市场、气候条件等外部因素影响。因此，本文采用多变量的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对相关因素进行经济计量分析。具体模型如下：

借鉴已有文献研究结果，为进一步分析抗生素使用对渔民受偿意愿影响，结合实际调研情况，确定并定义了表1所示的变量。

三、实证分析结果

(一)计量回归结果

本文选取抗生素为核心变量，考察抗生素与受教育程度、渔业年收入、收入引力、气候条件的交互关系，研究抗生素使用是否影响渔民受偿意愿，估计结果见表3。

1.抗生素使用导致渔民受偿意愿呈显著负相关，需要提高渔民受偿额度。表3中模型1、模型2、模型3、模型4检验抗生素对受偿意愿影响，结果发现抗生素系数在5%的置信水平显著为负。不施或少施用抗生素，增加生产经营管理难度，产生情感失落，造成生产积极性降低。因此政府需要采取一定经济补偿激励渔民转变生产方式，通过市场调节水产品销售价格鼓励渔民减少抗生素使用，在维持保护性养殖机会成本前提下，增加渔民受偿金额。

表1　变量名称及变量定义

表2　部分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注：定类变量中1代表是，0代表否。

表3　渔民受偿意愿估量结果

注：括号内数字为标准误；***、**、*分别表示1%、5%和10%显著性水平。“控制”用以表示控制一些定性变量对“受偿意愿”影响情况。引入控制标量主要考虑遗漏变量造成内生性问题，从而引致主要考察变量估计结果偏误。基于此，本文在模型构建时候，引入一些对“受偿意愿”有影响的定性变量，比如政策法规、销售市场和个体特征等。下同。

2.受教育程度高低影响抗生素使用比例，导致渔民受偿意愿差异。表3中模型1考察受教育程度对抗生素使用的影响。检验结果表明，受教育水平在10%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检验，且回归系数为正。渔民文化程度越高，维护生态环境理念较强，对修复生态环境带来公共利益增长看得越清晰。本文研究结论与教育具有“正外部效应”相一致，即教育水平与环境意识具有正效应，且教育水平较高的人对环境物品非使用价值评估也较高。

3.渔业年收入是影响渔民是否选择抗生素使用的关键因素，反映对抗生素的依赖程度。表3中模型2考察渔业年收入对抗生素的使用影响，结果显示与抗生素使用呈负相关。渔业年收入占家庭年收入比重越高，对抗生素依赖程度更强。投放抗生素促进产值增益，对依靠渔业收入家庭而言，生计渠道单一，减少抗生素使用，影响经济收入。因此作为政府应给予一定经济补偿，鼓励渔民转变生产经营方式。

4.收入引力越大抗生素投放越少，期望受偿标准越低。表3中模型3考察收入引力即非渔业年收入对抗生素使用的影响。回归结果表明，非渔业年收入对抗生素的使用具有负效应。一般来说，非渔业收入比例越高，减少抗生素损失感越弱，对补偿方式、补偿金额等期望值不高。通过询问受访渔民，渔业收入不是主要生活来源的，在生产过程中抗生素的使用相对较少，为此在使用标准限制下，期望得到受偿额度要求较低。

5.气候条件是外力之源，对减少抗生素使用有正向影响。气候条件变化与抗生素交互项在5%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检验，且回归系数为正，表明对减少抗生素的使用正向显著。巢湖流域位于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区，气候温和湿润，季风明显、四季分明，光照充沛，降水量充分。便利的气候条件，使得在水产品生产过程中，渔民减少抗生素，选择使用有机肥等其他措施，一方面实现区域流域生态环境改善，另一方面也提升水产品质量及产值。

(二)稳健性检验与进一步分析

为检验上述实证结论稳健性，本文采用反事实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即以渔民不同来源收入变量为因变量，抗生素变量为自变量，并在回归方程中加入抗生素变量与渔民受偿意愿变量的交互项。目的是检验渔民使用抗生素与渔民受偿意愿之间是互补关系还是替代关系，如果检验结果表明二者是替代关系，即表明抗生素的使用会导致渔民生态补偿呈负效应，具体检验结果见表4。

表4中估计结果显示，选择渔民家庭收入、渔业收入和收入引力三个维度变量作为被解释变量，检验结果一致表明，抗生素变量与渔民受偿意愿变量交互项在1%置信水平下显著为负值，因此二者之间具有替代关系，渔民使用抗生素导致受偿意愿降低。

表4　稳健性检验与进一步分析结果

注：括号内数字为标准误；***、**、*分别表示1%、5%和10%水平上显著。

稳健性检验结果也表明：首先，调查的大多数渔民，抗生素的使用比例较大，不施或少施用抗生素，造成产值降低，家庭收入减少。其次，在渔业年收入作为经济来源阶段，如果选择与此阶段使用抗生素将有助于实现经济收入增长。同时，此阶段对抗生素依赖程度高，与渔民受偿意愿呈显著负相关。最后，收入引力即非渔业年收入导致抗生素投放比例少，在使用标准限制下，愿意接受受偿金额期望较低。

四、结论及建议

本文利用安徽巢湖微观调查数据，从削减渔业负外部性行为和对渔民减少抗生素使用导致的收入损失给予补偿的视角，实证分析了抗生素使用对渔民受偿意愿的影响程度以及作用机制。同时，本文构建反事实论证方法，基于使用抗生素与渔民受偿意愿之间的互补关系或替代关系角度证实了本文研究结论的稳健性。最后，根据本文的实证结论，提出了渔民在相关约束条件下愿意转变生产方式、使用有机肥料或更高水平渔业环境服务受偿意愿的具体实施路径选择。

(一)主要结论

1.在使用抗生素不同限制条件下，渔民接受补偿意愿与使用抗生素限制强度呈显著负相关，使用抗生素限制标准愈强，受访渔民按标准生产及供给渔业生态服务及产品人数愈少；而补偿数额与限制标准显著正相关，当使用抗生素限制标准增强时，渔业生产能够提供更多的生态环境改善服务，因此，政府作为公共管理部门应向渔业生产者提供更高补偿数额。2.在不同利益主体受偿背景下，渔民受偿意愿、受偿方式存在显著差别。因此，政府需要在社会保障和就业上实行政策倾斜，制定合理补偿标准，给予最大限度经济补偿。3.从渔民特征变量来看，受教育程度对减少使用抗生素呈正效应。渔民受教育水平越高，越有利于水产养殖业采取新技术和生产经营管理程度进步。4.便利气候条件与减少使用抗生素正相关。政府出台优惠政策，生态环境意识增强，渔民愿意减少使用抗生素比例，选择使用有机肥料等，从而改善流域生态环境，提升水产品质量。

(二)政策建议

1.使用抗生素导致渔民受偿意愿差异，因此，政府应制定经济补偿或鼓励渔民改变生产方式，采取现金赔偿、政策扶持和技术培训等手段，培育特色水产养殖、生态旅游等，尤其是安排渔民上岸就业，使之成为经济增长新动力。2.良好的制度环境能够为市场机制基础性匹配提供保障，为地方政府营造正确努力方向。因此，政府应建立流域综合治理专项资金、资源有偿使用制及流域排污权交易制度等，保证流域资本有偿可续。3.针对高龄化渔民群体是水产养殖业主体力量的现实情况，政府应高度重视渔民劳动力素质，培育新型职业渔民，加大政策扶持和技术培训，解决水产养殖过程中劳动力结构不足等问题，发挥人力资本的重要作用。4.健全流域生态补偿法律体系是保障水产养殖业持续健康发展的“内生剂”。根据渔民受偿意愿，采取多样化补偿方式，并按渔民意愿平均额度为实际损失程度进行赔偿，缩小补偿差距。应以地方环境法规为基础，相关行政法规相配套，建立公众参与、专家论证、政府决策咨询的流域生态补偿机制。

参考文献：

[1]Zhang Qianqian, Ying Guangguo.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 of Antibiotics Emission and Fate in the River Basins of China: Source Analysis, Multimedia Modeling, and Linkage to Bacterial Resistance[J].Environmental Science&Technology,2015,49(11).

[2]Johst K,Drechsler M,Watzold F. An Ecological Economic Modeling Procedure to Design Compensation Payments for the Efficient Spatiotemporal Allocation of Species Protection Measures[J].Ecological Economics,2014,41(4).

[3]Zbinden L D. Paying for Environmental Services:An Analysis of Participation in Costa Rica's PSA Program[J].World Development,2005,33(2).

[4]Costanza R,Arge F,Groo R. The Value of the Worlds Ecosystem Services and Natural Capital[J].Nature,1997,23(5).

[5]Kosoy N,Martinez-Tuna M,Muradian R. Payments for Environmental Services in Watersheds:Insights from 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ree Cases in Central America[J].Ecological Economics,2007,61(4).

[6]张志强，徐中民.生态系统服务于自然资本价值评估[J].自然资源学报，2012(11).

[7]徐大伟，郑海霞，刘民权.基于跨区域水质水量指标的流域生态补偿量测算方法研究[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08(4).

[8]苏芳，尚海洋.农户参与生态补偿行为意愿影响因素分析[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1(4).

[9]余亮亮，蔡银莺.生态功能区域农田生态补偿的农户受偿意愿分析——以湖北省麻城市为例[J].经济地理，2015(1).

[10]蔡银莺，张安录.基于农户受偿意愿的农田生态补偿额度测算——以武汉市的调查为证[J].自然资源学报，2011(2).

[11]曹瓅，罗剑朝.基于农户收入异质性视角的产权抵押融资约束分析——以陕西、宁夏两省区为例[J].统计与信息论坛，2015,30(10).

An Analysis of the Influence Exerted by the Use of Antibiotics on Fishermen's Willingness to Accept Ecological Compensation：A Case Study of Investigation Data from Chaohu

MENG Tian-qi, HU Yan

(School of Economics, Anhui University, Hefei 230601, 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conducts a quantitative analysis of fishermen's willingness to accept compensation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ducing negative externalities in fishery industry and compensating for the loss caused by fishermen's giving up using such chemical material as antibiotics to some extent, taking the example of fishermen in Chaohu, Anhui Province, who use antibiotics. The results of the analysis are as follows. Firstly, fishermen's willingness to accept compensation has a dramatic negative relationship with the restrictive strength on the use of antibiotics while the number of compensation money shows a positive relationship with restrictions under different restrictive conditions of antibiotic's use. Secondly, fishermen of different kinds and with family income have different levels of reliance on antibiotic's use as well as willingness to accept compensation, especially those fishermen whose income mainly relies on fisher industry. Thirdly, efforts should be devoted to strengthen training in knowledge and production skills of fishermen and encourage them to change modes of production as well as pay attention to the adjustment and optimization in order to promote the multiple development of industry. The last one tells us that fine natural conditions decide the decrease of antibiotics' use, which exerts a positive effect on fishermen's willingness to accept compensation. Government should carry out differentiation compensation policy and protect fishermen's interests so as to enhance the compensated fishermen's degree of satisfaction.

Key words:antibiotics; watershed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negative externality; income of gravity

收稿日期：2015-11-21；修复日期：2016-03-06

基金项目：上海市人民政府决策咨询重点课题《新常态下长江经济带开发模式与路径研究》(2015-A-46)；安徽大学区域与城市发展协同创新中心开放招标课题《长江经济带城市群联动发展与协调机制研究》(QYXT2014001)；合肥区域经济与城市发展研究院资助招标项目《以中心城市为核心推动经济增长发展研究——以合肥市为例》(REUDZZ201506)

作者简介：孟天琦，女，安徽萧县人，博士生，研究方向：区域经济，生态经济；

中图分类号：F062.2∶C81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3116(2016)05-0102-05

胡艳，女，安徽合肥人，经济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区域经济，发展经济。

【统计调查与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