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的教学做,梦里的巴学园
2016-05-30张书献
张书献
34年前,在豫西南宛城南阳,西郊的一所名曰“林场”的乡村小学里,留下了我一生中最纯、最美、最浪漫的童年。岁月如烟,模糊了小学五年间,数不尽的星星点点,却留下了我童年最为耀眼、灿烂、不朽的经典。
今天,生活在美丽富饶的东莞长安,躬耕于春意盎然的三尺杏坛。我们相约,一起穿过久违的云烟,走进梦里的巴学园。
游戏·勇敢·安全
闭目遐想,任思绪飞。顺着悠悠的情思,悄然来到了桃树上、小溪边,回到了遥远的童年。是的,捉迷藏,嬉水,游泳,几乎占据了我的全部童年。
学校的东面、南面,是一片桃树林。从春到夏,灿若云霞的桃花,大如佛肚的仙桃,虽然会招来一拨儿又一拨儿大人们的连声称赞,却很难使我们这些小孩子变得笑容满面。因为只有等最后一个“六月白”离开了桃枝,这里才变为孩子们的乐园。
终于,桃子收获了,秋天来了。
开学了,几乎每天中午,每个小伙伴,都狼吞虎咽地吃了碗面,便背着仿佛空空如也的小书包,飞身径直往桃树林里赶,去捉迷藏。
铛,铛,铛……预备钟响了。小伙伴们哧溜哧溜从树上滑下来,飞也似的向教室奔去。一个个小书包,在每个人的身后飘呀,飘呀……仿佛在不断地鼓励着自己的主人,加油追赶。回头再看看空荡荡的树林里,只剩下长长的树枝,安闲地回味着小伙伴们的童年,享受着每个人天生的勇敢。
学校的西面,约三百米外,是村里的“石膏坑”水库,那是孩子们的禁地。不过,水库下边的小溪,却是我们的又一个乐园。
遇到炎热难耐的艳阳天,孩子们便不约而同地从树上乐园,悄悄移至水上乐园。也像事先约好了似的。小溪中,离水库近一点儿的稍大一点儿的潭,是男孩子们的;女孩子们呢?只能选下游远一点儿的小小的潭。
午后,烈焰当空。三年级的跟着四年级的,四年级的跟着五年级的,一个个扑扑腾腾跳进了潭。年龄大的,个子高的,水性好的,在里面;年龄小的,个子矮的,水性弱的,在外边。一二年级的,只好在大潭与小潭之间的小溪上,露着脊背学狗刨,鼓着肚皮学划船。练得差不多了,也会挤进一颗颗黑黑的人头间,挣得一点脸面。
平日里,家长和老师,一般光说不管。因为大潭和小潭,并没有多大危险,让孩子们自由自在地耍水,可以使我们早日通过水上考验。要是遇到水库放水,则会人人提醒、个个把关。瞧,用手指甲轻轻抓一下黝黑的胳膊,哪个出现了白色划痕,则判定为违规耍水,必令其在烈日下暴晒半天。
哈哈,遥远的大潭小潭,培养了我的勇敢,提升了我的安全意识,历练了我的童年。
书法·传承·经典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清脆悠扬的钟声,传来了遥远的召唤,深情地牵着我的情思,悠然地飘进教室里的童年。悠悠的岁月,模糊了我深深的依恋,一篇篇课文,一道道数学难题,已渐渐变为依稀的怀念。留存在记忆深处的,唯有温暖而又历久弥新的经典。
“你的字为什么写得那么好?”“你是书法老师吧?隶书写得不错呀!很有《曹全碑》的味道哦。”思绪穿行于现实与过去之间,幸福的微笑悄悄爬上了热辣辣的脸,想起了我的大字小字,想起了我的红圈圈。
在那个条件简陋的我的母校,我的班,没有课外书,没有练习册,也没有烦人的考试卷。读书,背书,摹字,临字,做文,做人,几乎构成了语文的全部内涵。一、三、五下午小字,二、四、六下午大字,三年级以上的每个班,都会有一样的安定与静谧、黑唇与笑脸。
下一节是大字!小伙伴们在用土坯砌柱、高粱杆撑面、掺有两厘米长的麦秸的黄泥巴抹平的连体“书桌”上,事先摆好了墨水瓶、毛笔、格子、大字本等简易的笔墨纸砚。每个人用硬纸板做成的格子上,统一工工整整地印着,叶剑英元帅那首著名的白底黑字的田字格大楷——《攻关》。攻城不怕坚,攻书莫畏难。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啊,童年的幸福,又一次流进了我的心田。
艰苦·磨砺·志坚
立冬过后,来自西伯利亚的风,一阵比一阵猛,一阵比一阵寒。老师们照例拿出大大的麻袋,细心地把教室的后窗,蒙上厚厚的冬装,给小伙伴们保暖。这,远远不够。所以,才有了一年一度为期一周的割树枝课程,一个多月的篝火课堂和那一张张红红的笑脸。
穿过学校东面的桃树林,再走过五六块农田,便来到一处名曰“老龙头”的土坡前。登高望远,从龙头到龙身到龙尾,都是一棵棵槐树的家园。近处那一片矮矮的密密麻麻的一年一割的槐树丛,储蓄着孩子们冬日的温暖。
三年级的小伙伴,自己动手,割柴争先。四、五年级的哥哥姐姐们,欣然为结对的一、二年级弟妹,献上爱心一片。于是,冬天的浅阳里,下午第一节课后,割树枝大军,以班为单位,拿着镰刀和绳索,戴着厚厚的手套,排着长长的队伍,开始在田间蜿蜒。
到了。寂寞冷清的槐树丛,变得热闹起来了,到处是喊声,到处是笑脸。小伙伴们摊好绳索,握着镰刀奋勇上前。力气小的,年级低的,捡细的、矮的下手;力气大的,年级高的,冲着粗的、高的挑战。
哟!刺着了手,红红的血,一滴滴冒了出来,染红了手套,疼在了心间。没关系,这还算什么困难?快点放到嘴里吸一吸,或者用舌头舔一舔,捏点儿黄土按一按,就算吃上了放心丸,拿起镰刀继续干。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很少有娇气的孩子,几乎人人都是英雄汉。
捆好了树枝,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便又一次排着一条条长龙,拖着一捆捆树枝,在乡间大道上,奋力向前。喜看身后,留下了串串尘烟。那阵势,虽比不上万马奔腾的奇观,也称得上蔚为壮观的场面。以致过往的行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看着孩子们汗流满面,报以赞许的笑脸。
确实,一捆捆长长的树枝,换来了一堆堆熊熊的篝火;一堆堆熊熊的篝火,换来了一张张红红的笑脸;一张张红红的笑脸,换来了我一串串暖暖的思念。
劳动·淳朴·康健
秋天到,秋天到,田里庄稼长得好。棉花朵朵白,大豆粒粒饱。高梁涨红了脸,稻子笑弯了腰……这个时候,悠悠神思中,儿时背得滚瓜烂熟的这首童谣,又渐渐悄然爬上了我的心田。
我忆起儿时一年一度的摘棉花来。
静心遐想,暖风拂面。秋期开学不久,一片片金灿灿的大豆田,串串饱胀,粒粒滚圆;一片片黄澄澄的玉米田,棒棒饱满,别在腰间;一片片红彤彤的高粱田,穗穗低头,羞红了脸……过了秋分,这一切喜人的庄稼,陆续颗粒归仓,开始慢慢述说丰年。然而,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还剩下一片片白花花的棉花,孤零零地待在风中,一朵朵归心似箭。
农谚曰:霜降到立冬,种麦不放松。如果到了寒露,大人们还在囿于秋耕、秋种,只留下一朵朵洁白无暇的棉花,焦急地待在棉田。学校的老师们,便会主动地调整课程,带领孩子们半工半读,及时增援。
下午,每一个孩子,都像过节似的,背着空空的小书包,高高兴兴地来到学校,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叫个正欢。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集合的钟声响了。小伙伴们很快按自然村,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站满了校园。于是乎,黑压压的一大片,在带队老师的指挥下,立马奔向各个自然村,那一片片白花花的棉田。
一路急行军,各村的摘棉花纵队,很快来到了田边。一年级、二年级,每两人包一畦,一个人站在棉花左边,另一人并排站在右边。哈哈哈,无论哪一朵白白胖胖的棉花娃娃藏在什么地方,都不会逃过伙伴们的一双慧眼。三到五年级的同学呢?一人包一畦,马上开战。
开始喽!每一只可爱的小手,从已经笑开的花桃里,灵巧地捏出白白软软的小棉团,轻巧地放进胸前的小书包,带着幸福的笑脸。不一会儿,一个个小书包,被毛茸茸的棉花团,撑得大大厚厚、鼓鼓圆圆。小伙伴们便一个接一个地放声喊,“老师,我的书包满了”“老师,我的书包满了”,快速奔到老师身边,三下五去二,把棉花团倒进了大麻袋里面。
“不要摘得太快,沾上了碎碎的叶子,把棉花娃娃弄脏哟。”老师们和善地提醒着。“知道了!”“知道了!”小伙伴们牢牢地记在了心间,急忙奔回自己的岗位,继续开心地采摘,愉快地劳动,勇往直前。就这样,来来去去,去去来来,大家伙不停地奔走在小书包与大麻袋之间,流连忘返。
半天下来,运气好的小伙伴,还会遇到意外的发现。那就是,在畦与畦之间的田沟里,可能会碰见一种像超级微型西瓜一样的野生小水果——麻包蛋!如果真的碰到了,一定是一提又一提,一串又一串。一个个,黄澄澄,香喷喷,甜津津,圆滚滚,好吃又好看!嘘——,先不要声张,悄悄藏在口袋里,只管把所有的口袋装满。等到收工了,放学了,走到小伙伴们面前,得意洋洋地拿出来,那才叫——风光无限。
哈哈,此时此刻,笑意已经爬满了我的脸。傻傻地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我是在今天的三尺杏坛,还是在往昔的“巴学园”?呵呵,虽然岁月如烟,模糊了我小学五年间,乡村教育中数不尽的星星点点。但我怎能忘记巴学园里那平凡的“教”“学”“做”,那最为耀眼、灿烂、不朽的经典?
(作者单位:广东东莞市长安镇中心小学)
责任编辑 萧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