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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期中原文化背景下“文学豫军”的文化品质

2016-05-30郝娟菡

西江文艺 2016年10期
关键词:中原河南乡土

郝娟菡

【摘要】:河南作家由于长期受到中原文化的浸染和影响,无论是作家形成的精神气质,还是作家笔下反复出现的乡土生活,都渗透着浓郁的地域文化气息,作品中内蕴的“共同文化性格心理”成为“文学豫军”的文化品质。

【关键词】:河南作家;乡土;文化批判;怀旧;地域文化;风俗

在特定的地域,通常会形成人类不同的活动形态、行为习惯和文化传播形式,从而产生不同的生活方式、地域风情以及群体性格,这些地域文化会潜移默化地融入到作家作品中,是作家创作的“根”,也是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作家共同的文化记忆。

隨着时代的孕育,河南中原大地上不断涌现出一批优秀的作家,李佩甫、周大新、刘震云、阎连科、乔叶、邵丽等。这些中原作家将思想和情感深深扎根于这片广袤而深厚的文化土壤中,汲取着中原文化的精髓,形成了独特的作家气质。他们习惯用熟悉的地域方言展现出乡村或城镇的生活图景,里面描绘的乡俗风情也无不带有浓郁的中原文化色彩。这一切都使得中原文化如同血液一般融于河南作家的作品中,成为一种生命标记,成为一种“根”的寄托。

一、现实主义的写法,平民化的立场

自古以来,中原文化都表现出重实际而轻幻想、重写实而轻浪漫的文化底色。由这种文化土壤培植出来的河南作家往往也都偏于理性写实。

在题材选择上,地域的风土人情和故乡的生活经验成为中原作家们主要的审美对象。阎连科前期的作品中常常采用传统经典的“现实主义”写作方式,讲他的故乡豫西地区的社会生活;李佩甫则深深扎根于豫中平原表现那里的人们的生存状态,梁鸿的几部报告文学真实地展现了故乡南阳底层劳动人民的生活面貌……中原作家都立足于自己生活过的那片土地,从中汲取情感和精神的营养,创造出了属于他们的辉煌成就。

当代许多河南作家由于自己出身的农村背景或者在农村有过的生活经历,他们常常站在平民立场,书写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真实平凡的生活,写朴实农民、官员商人、落魄文人等不同的中原人的思想情感、性格特征和生活方式,写他们共有的民间个性中的“侉子性”,“既浑厚善良,又机智狡黠,看去外表笨拙,内里却精明幽默,小事吝啬,大事却非常豪爽”[1],充分展现了生活在中原地域的河南人独特的民间个性内涵。

张宇的《软弱》等作品,把写作的笔触深入到城市平民小人物的生活境况中,展现他们酸甜苦辣的百味人生;刘震云《故乡天下黄花》审视了马村半个世纪以来的风云变幻,在一幕幕历史争权夺利的闹剧中,每次遭殃的都是普通的农民,作品中表现了强烈的平民精神;张一弓的小说也是以农民代言人的身份书写乡村,在80年代以后创作的《犯人李铜钟的故事》,《张铁匠的罗曼史》等作品中都表达了农民的真实心声,而这些声音是他辍笔二十年的丰厚经历给予他的人生体验,所以作品显得更为独特、深刻。

二、乡土文化的批判,国民性的揭露

河南作家梁鸿曾说:“中原作家之于中国当代文学究竟意味着什么?……因为有中原作家的创作,我们才被持续地提醒,中国,并非只是世界意义上的中国,它还有中国之所以为中国的独特性,它独特的政治、文化、人生、情感与历史,而这些恰是我们在现代性追求命题下所逐渐遗忘的东西。”[2]

透过中原作家的作品,我们更能深切体会到“村庄情结”和“权力情结”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留下的根深蒂固的印记。许多作家对乡村中落后愚昧的思想观念,为权力而争斗不休的无意义的生存状态都进行了理性的批判。

阎连科的作品一直都具有强烈的批判意识,批判的指向包括乡村的破败政治以及扭曲的人性。在作品《受活》中,柳鹰雀县长因政绩和仕途的需要所产生的巅峰式政治思维,使我们在一种高度隐喻化的叙事场景中,看到中国乡土社会中各种伦理思维与政治诉求之间的复杂纠缠。

刘震云的《故乡相处流传》、《故乡天下黄花》等,作品中描绘的“村庄”是个权力封闭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异化到了只有奴役和被奴役、阴谋和反阴谋,生活在权力圈里的民众无形之中沦为历史事件中无意义无价值的符号,没有自己的信仰和意志,以某种扭曲的方式参与到政治和历史的阴谋之中。

周大新的作品以探讨国民性问题见长,一方面表现农民的朴实、善良以及深藏在他们血脉中旺盛持久的生命力,另一方面也表现出某些农民的残酷无情、偏狭固执等丑陋的面目,从而反映了作家对人性矛盾深沉的思考,比如他的代表作《湖光山色》。

中原作家给当代文学贡献了丰富而又极其本土化的“村庄”形象,“这里的村庄也包括小城镇形象极其生活,在内涵,它们是广泛意义上的村庄,作家从‘村庄,从最普遍的乡村日常生活图景入手,对中国历史、文化的运行机制、观念、体系的形成和心理机制以及民族性格的特点进行再阐释”[3]。中原作家透过一个个村庄,看到的更多的是群众对权力的世俗礼节以及对世俗权力的强烈认同。原本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农民,他们把一生的智慧和勇气、狡黠和残忍都在权力角逐中被激发出来,尝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这种陋习顽强的生命力说明了人性中的权欲本能在现代文明面前的势力和可怕。

三、故土乡情的怀旧,都市化的反思

新世纪以来,都市文明渐渐占据了时代话语。当许多80年代之后的中原作家从农村走向城市,他们在享受都市文明的同时,也渐渐在城市中日益感受到都市文明带给现代人凌乱和迷茫的价值观,失去了自我内心的坚守,从而又将目光转向乡土,试图从那片土地上寻求一种温情的力量。

刘震云的作品《手机》就表达了对城市现代文明的批判和对于淳朴的乡土文明的怀念。作品通过一部手机这样的现代通讯工具,对两个不同的时代背后折射出的人情真伪、人性善恶进行了深刻的思考,文中多次表露出了对城市狂欢化的虚伪空洞的情感批判,从而表露出对乡土文明的向往。

李佩甫的小说也表现了许多农民在走向城市过程中的苦难与隐忍。其作品《羊的门》、《城的灯》到《生命册》,在城市文明与乡土文明的冲突中,李佩甫对中原人的生命状态、生命韧性都进行了深度挖掘和灵魂勘探,他的作品更像是追溯城乡时代变迁的“心灵史诗”,更是中原文化的感性表现。

一些青年女作家也关注到了城乡文明对乡土的冲击,同时也对乡村发展寄予了更多的希望和热爱,期待看到乡村的新景象。乔叶的作品中,无论是《紫蔷薇影楼》中的刘小丫,还是《我是真的热爱你》中的冷红,都表现出农村人的身份焦虑、都市情结以及被都市以变态的方式接纳后的辛酸。另外,乔叶在另一些作品中也写了农村人积极改善乡土世界向城市文明进步的美好愿望。《叶小灵病史》中有过城市梦的叶小灵,在梦想的失落之后埋头于农村建设,最后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其中就饱含有对乡土未来生活的美好愿景。

作家们身处在都市文明的今天,一方面看到乡村在日益遭受城市文明浸染,农村人和城市人彼此都面临着情感裂缝中的挣扎选择,另一方面也感受到城市带给他们的情感迷茫,他们在作品中更多表达着对乡土情感的坚守留恋,对都市文明的批判,这些都使得作品交织出一种复杂的情感色彩。

四、乡风民俗的展现

风俗习惯是地域文化的一个重要标志。风俗不仅仅是人们长久以来固定下来的生活习惯,还在很大程度上体现着一个地域的人们的深层心理、内在精神。

对于河南民间过年的具体情境,很多河南作家都涉笔描写过,最典型的还是刘庆邦的小说《过年》。小说中杨月文带着女儿到矿上找丈夫一起过年,炸了鸡和鱼,“鸡,代表吉庆;鱼,代表有余,过大年这两样东西也不可少。”过年还“买了白菜、萝卜、葱、姜、蒜,买了鸡蛋、猪肉等,还买了包饺子用的白面,杨月文买了对联、蜡烛等”。邻居家的堂屋里传来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文中又有细节写到:“杨月文不能带女儿去堂屋看电视,过年的规矩她懂,大年三十的晚上是不兴到别人家去的。”这些过年的风俗习惯在河南的大部分地区都普遍存在,作家作品中这样的描写,为我们提供了河南民间一幅春节风俗图。

对戏曲文化的表现也常常在河南作家作品中出现。乔叶的许多作品中都对河南豫剧进行了浓墨重彩的展现,比如她的作品《旦角》,在豫剧剧情与现实生活的相互呼应中,细节化地将主人公陈双所体会的生活的苦涩、现实的无奈娓娓道来,其中就出现了大段的豫剧唱词。李准的《黄河东流去》写到关相云这个出身行伍的粗俗角色,也能够这样评论爱爱的说书艺术:“这一笔,连金玉凤也给比下去了。你这个唱腔有乔清秀的坠子味,还有刘保全的京韵味,后来我听着还有几句我们山东说武老二的快书味。”虽然与人物形象有所错位,但也体现了河南戏曲艺术的普及和当地人们对戏曲艺术的爱好之深。

很多河南作家的笔下还出现了民间吹奏台戏的热闹场面。在李佩甫的《李氏家族》中把河南民间音乐的欢快热闹描写到极致,对阵的一方是男演员,另一方是女演員,一方吹起《飞雪满天》,另一方吹起《一枝红杏》……乔叶的《最慢的是活着》,写到村子里办白事的时候,请唱戏班的人吹拉弹唱;在刘庆邦的《响器》中,唢呐的威力得到了生动逼真的描写,主人公高妮深深被响器吸引并下定决心要学响器,从中也能看出民间文化在普通群众的传播和吸引力。

新时期的河南文学反映了河南各地不同的乡风民俗,每个作家都站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对当地百姓生活中的文化习俗进行了敏锐地捕捉,融入自己独特的文化思考,从而使作品在浓郁迷醉的怀乡情感中呈现出强烈的文化意味。

独特的地域风情、厚重的文化积淀、深厚的人文内涵,使得中原作家群在乡土情怀的烛照下,形成中原人文审美观照,逐渐构建起了小说原初的文化内涵。然而,“过于明显的地域特征是一柄双刃剑,这会让中原作家群习惯于立足河南看世界,而不能立足世界看河南,容易使作品缺乏应有的高度和宽阔的视野,形成同质化倾向和‘似曾相识的感觉。”[4]这就要求河南作家在充分吸收地域文化的营养创作出属于民族的文学的同时,也需要摆脱地域文化视域的局限和束缚,以现代眼光加以审视社会生活,在动态的文化发展中有所坚守有所变革,创作出新鲜的有质感的作品,这或许会成为中原文学重新回到起点出发,之后快速崛起,实现大突破、大跨越的关键所在。

注释:

[1]李准:《黄河东流去(后记)》,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第806页。

[2]梁鸿:《中原作家的意义与可能性》,《文学视界》,2012年第2期。

[3]梁鸿:《所谓“中原突破”——当代河南作家批判分析》,《文艺争鸣》,2004年02期。

[4]徐春浩:《地域文化是“文学豫军”创作的根脉和灵魂——“中原作家群”作品审美对象观照》,《文学理论与批评》,2014年第3期。

参考文献

[1]孙荪:《精神中原·文学豫军论》,河南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

[2]梁鸿:《阎连科小说创作论》,《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2004年第6期。

[3]张义:《河南新时期小说创作研讨会纪要》,《莽原》,1996年第2期。

[4]于友先:《河南新文学大系·序言》,河南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5]杨欧:《正在崛起的中原作家群》,《人民日报(海外版)》,2012年9月4日第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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