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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物之神》中“属下”主体性的缺失与重构

2016-05-30慕方

西江文艺 2016年10期

慕方

【摘要】:印度女作家阿兰达蒂洛伊的处女作《微物之神》自出版以来就获得英国文学布克奖的殊荣。作者以细腻的笔触为我们展示了后殖民时期印度社会中方方面面的对立与歧视。本文将作品置于斯皮瓦克“属下不能说话”的理论框架之中,从文本出发,解读作品中属下阶层主体性缺失的现象,旨在重构“属下”阶层的主体性。

【关键词】:《微物之神》;斯皮瓦克;属下性;缺失与重构

引言

佳亚特里·C.斯皮瓦克是当代最具影响力也是最具争议的的后殖民理论批评家之一,她带着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的双重身份以一名挑战西方女权主义的批评家活跃于大家的视野之中。她将印度属下研究小组的“属下性”概念范围拓展延伸到“第三世界(尤指印度)的语境中”[1],借助于葛兰西术语“属下”[1]一词,发出《庶民能说话吗?》一文,用解构主义的方式,“嘲讽西方概念中那种把声音当做显现在场主体的标记”[2]P235的思想与行为。其中她尤为关注第三世界女性的生活困境。认识到在后殖民时期,真正处于底层的庶民是没有权利发声的。而洛伊的《微物之神》通过对印度南部喀拉拉的一个基督教社区真实生存现状的描写,让我们看到在殖民统治的社会文化大环境中身为女性的阿慕是如何在自我缺失的过程中,力图重构“属下”之主体性。

一、庶民主体性的缺失

斯皮瓦克认为在帝国主义的殖民范围内,存在一个被排挤的生存空间,它与西方劳动者,资产阶级有着不可逾越的隔阂,这个领域就是所谓的属下阶层。他们具有“不能说话”的显著特征。

1.1种族主义内化

由于帝国主义的殖民扩张,不具支配控制力统治的第三世界国家在政治经济形态中往往处于弱势地位,随着殖民统治的深入,殖民地的意识形态逐渐将白人审美价值观神圣化,种族主义的内化其实是文化霸权主义统治下演变而生的一种畸形现象。霍米?巴巴就曾将这种精神上的奴役性鉴定为外在强迫性到内在的自觉性的转换产物。于是处于属下阶层的庶民们的民族卑劣性开始作祟,他们在历史之屋的外面,徘徊游荡,进行着“一场让我们崇拜征服者,并轻视自己的战争。”[3]P45在《微物之神》中,祖父帕帕奇是一个十足的亲英派。他以大英帝国昆虫学家的身份而洋洋自得,将英国人手中买下的二手的天蓝色的普利茅斯轿车视为尊贵的象征。当女儿阿慕遭受茶庄的英籍经理霍克先生的侮辱时,帕帕奇并没有同情自己的女儿,而表现出一种怀疑的态度,因为他永远无法相信“一个英国人(或任何英国人)会垂涎别人的妻子。”[3]P36她的女儿正遭受着困难,却因为帕帕奇对西方世界的变态执着而将种族的差异无限放大。其实在印度这个殖民地上,帕帕奇只是一个象征性代表,他们走在崇高者的后面,重复着他们走过的历史,认为有海滩色的皮肤的人是天使,而拥有泥棕色皮肤的人却是魔鬼。即使这是一段模仿的历史,相似却不相同,他们依旧怀抱希望,默默地跟随。

1.2 父权制的压迫

在后殖民的政治框架之中,性别是实现目标的一个条件。[4]P117处于第三世界中的女性,是属下阶层中最没有发言权利的群体。不仅种族歧视将她们构置在他者范畴,男性沙文主义的长期存在又使得印度女性在边缘化的程度中进一步加深。斯皮瓦克在《属下能说话吗?》一文中特别将“属下的命题用来研究印度边缘群体—‘性别化的贱民的处境”。[5]在《微物之神》中,暴力式的掌控是帕帕奇這样的男性家长自认为的家庭地位和社会声望得以呈现的表达方式。阿慕从小习惯了父亲对自己和母亲的殴打,这种常态化的麻木体现了男性权威的不可动摇性。成年后,帕帕奇坚持认为一个女孩是没有必要上学的。所以阿慕只能每天待守家中,消极等待自己已经可被遇见的未来。从帕帕奇到恰克,男性沙文主义的威力丝毫没有减弱,“身为女儿的阿慕是无权拥有财产”[3]P49,即使阿慕为工厂付出再多,从法律角度来说,这个工厂,包括工厂里面的凤梨,腌果菜都是属于恰克的。再者,在印度这个社会中男人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和封建式原欲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之处。恰克和工厂女人们的混乱关系在阿耶门连的这座房子里得到了契合般的默许,他们把把这种令人动荡的事件称为“男人的需要”[3]P154。而女人只有没有离过婚的、符合社会意识形态的才具有基本生存权利。这种明显的不平等在男女性别的差异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二、属下主体性的重构

在殖民统治的体系下,能够被允许发声的只是西方他者的镜像,“那些来自下层阶级的人,尤其是来自所谓第三世界国家的女人,长期以来是受到“消声”压制的,他/她们无法言说自己的痛苦和不幸。”[6]P127这些附属于殖民地宗主国的属下阶层要想获得发声权利,就必须站起来反抗,不断尝试去重构自身的主体性,解除奴隶意识和等级意识的束缚。

就像波伏娃所说;“女性处境得以改善的首要条件就是女性作为人的主体自我意识的觉醒。”[7]P56阿慕作为一个接受过教育的高种姓女性明显在思想上更加先进和大胆,这为阿慕自我意识的觉醒奠定了基础。为了逃离脾气暴烈的父亲的掌控和家庭对她自身的束缚。她成功的走出了阿耶门连,自主选择了结婚对象,虽然这次反抗多少带有一定的不成熟性和盲目性,但是阿慕成功的走出了追求自由的第一步。阿慕在经历她丈夫将自己拱手相让给白人经理之后,认清了印度社会长期形成的性别歧视传统。尽管阿慕明白离婚将会给自己带来整个印度社会的嘲笑与摒弃,但是在男性沙文主义盛行的印度,妇女要想获得真正的自由绝不能仅仅依靠婚姻的藩篱。于是她选择离开她的丈夫,走出婚姻的束缚。

对于白人,阿慕也是表现为一种不愿低头的姿态。在面对代表西方形象出现的玛格丽特克加玛和苏菲默尔时,阿慕希望“她的孩子表现得体、没有瑕疵,希望他们在印度对英国的举止竞赛中获胜。”[3]P132所以当艾斯沙不愿开口说出“你好”二字的时候,阿慕才会如此愤怒,因为这一场机场的表演,他们所代表的印度民族丢失了风度与礼貌。而代表着印度社会未来希望的艾斯沙和瑞海儿,让阿慕看不到未来,带给她的是一种迷茫与惆怅。相比于机场那些归国者眼中潦倒落魄的印度,阿慕对自己的祖国始终怀着热切的期望。

自由与平等的温床孕育着阿慕的反抗与背叛。作为一个离异女性阿慕深深认识到社会给她带来的压抑与痛苦,她唯有继续追寻心灵的自由才能让自己获得快乐,这种精神上的满足便在一个帕拉凡的身上得到了体现。阿慕一头栽进了维鲁纱的手臂中,“那是一个最危险的地方”[3]P306。一旦他们之间相互触碰,他们就将面临着一个他们自己无法负担起的罪责,这陌生的爱带来了兴奋也带来了折磨。他们的相爱不仅不仅是个人行为的错误,更是挑战了一个强大而森严的社會等级秩序。高种姓和低种姓的交配,破坏了种姓制度的纯洁性,打乱了社会秩序的有效性,对于阿慕的整个家族,亦或是婆罗门阶级来说,这是一种恐惧在蔓延。阿慕如此大胆的行为是为了逃出社会落后的文化体系和道德禁锢所做的一种选择。她以生命为代价,去尝试颠覆社会所赋予她的双重地位,在不断追求自由的过程中,逐渐实现了女性作为个体的主体性地位。就像文中所说的,孕育阿慕爱情自由的地方就是为她的梦接生的地方,这个梦中没有任何压迫与痛苦。

总结:

在斯皮瓦克解构式的后殖民理论视角下,“属下”在西方帝国主义霸权统治下是没有说话权利的,而处于双重边缘的第三世界妇女尤为严重。长期遭受白人文化,父权夫权和等级制度的侵蚀,使得她们本身所残存的主体意识也被扼杀。所以建立一种与男性中心话语权相对立的女性中心话语机制是必不可少的,而女性主体意识的重构是她们作为“属下”阶层的边缘性群体发声的重要过程。

注释:

[1] “属下”一词源于葛兰西《狱中札记》,它最初指欧洲社会中边缘化了的社会群体,尤指农民和无产阶级。

参考文献:

[1].刘辉 论斯皮瓦克的属下研究[J]. 中央民族大学学报 第39卷第1期;2012.

[2]. 刘健芝 庶民研究[M]. 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 2002.

[3].(印)阿兰达蒂洛伊 微物之神[M].吴美真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

[4].罗伯特·J.C.扬著 容新芳译 后殖民主义与世界格局[M]. 南京:译林出版社 2013,5.

[5].徐晓琴 斯皮瓦克“属下”研究及其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基于性别和种族的双重视角[J]. 妇女研究论丛 第3期 2008,5.

[6].王宁 生安锋 赵建红著 又见东方-后殖民主义理论与思潮[M]. 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1,8.

[7].George Myerson.波伏娃与《第二性》[M]. 陶铁柱译. 大连:大连理工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