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者

张亚凌

那次战斗极为惨烈，持续了七天七夜。兵环顾四周，只有自己的喘气声。

残腿，断臂，血肉模糊。兵心疼，竟找不到一个完整的同伴。

兵找了好几把枪，却没找到一颗子弹可以上膛。兵还是将没有子弹的枪背在身上，兵觉得，没有枪的兵就不是兵！

在敌人围上来时，兵已经找到了那面布满弹孔的旗帜，那面旗帜就像装满子弹的枪。兵拄着旗杆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兵似乎浑身又有了力量。

兵嘴角还尽是浅浅的绒毛，兵只是个十七岁的大孩子。可兵的目光里是积淀已久的仇恨。

投降吧。

那个长官似乎也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他对兵说话时眼睛却瞅着兵身后的大树。长官觉得真没劲，打了七天七夜，收获只是个孩子。

兵拄着旗杆。兵其实很虚弱。可兵依旧直直地挺立着，纹丝不动。

长官不耐烦了，抬手，子弹从兵耳际擦过。

兵往前走了几步，费力地将旗举了起来。

长官又一抬手，兵跪了下去——子弹打中了兵的腿。

兵拄着旗杆，再次站了起来。

长官突然觉得自己的腿软了一下，好像那一枪打在了自己腿上。

你，投降吧。长官的声音里没有了底气。

兵拄着旗，又往前挪了几步。兵的目光里喷射着愤怒的火焰，牙齿紧咬着，似乎一张口就能撕裂什么。

长官抬手，打中了兵另一条腿。

兵跪了下来。兵只能跪着。跪着的兵拄着旗杆依旧挺直着身子！

投降吧，你只是个孩子。长官似乎在哀求。

兵挺直着身子，跪着往前挪动。

身后，是两道血跡。

两道血迹刺痛长官的眼，他转过了身……

摘自作者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