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之怕

柯云轩

1月20日 晴

今年暑假，我去姑父兰州那个家玩时，遇见了一件令我害怕的事。

那天午后，哥哥突然问：“爸爸一大早就去谈生意了，怎到现在还不回来？”“大概去打麻将了。”姑妈回答。没想到哥哥突然火冒三丈：“啊，他又去打麻将了？不是答应我再不碰麻将的吗？真不自觉！”说完，他拉上我，拔腿就走。

哥哥不喜欢姑父打麻将，还经常为此生气。这次，矛盾大概要升级了。这么想着，我心里很怕很怕。

哥哥领我首先去了姑父常谈生意的地方。姑父不在。他就又领着我沿路找。我和哥哥已经跑遍了姑父常去的那些棋牌室，可是，每一家都不见姑父的身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越找哥哥越着急。我想回家请姑妈打电话。可哥哥不乐意。他直说这次非要让姑父好看。

哥哥能让姑父怎么个好看法呢？我一边走，一边艰难地思考。心里的怕，更多了。

等到我们无意中看见一家掩藏在梧桐树丛中的小小的麻将馆时，事情才有了转机。哥哥对那服务员说：“请问，有个壮壮的，黑黑的江苏人在这儿吗？我是他儿子，找他有急事！”人家看了我们好久，才嘟哝着说：“好像……嗯……在那个房间。”循着她的手指走过去，推门一看，姑父果真在那坐着，面前堆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塑料片。他正专心地看着麻将。

“你说话不算数！你还打这么大！你不负责任！你不配当我的爸爸！”哥哥指着姑父鼻子的手直打颤。吼完，他就泪洒全场，转身飞奔而去，留下姑父和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大人。

我也赶忙往外走。哥哥不见了！我一会儿往左跑，一会儿往右跑，一会儿往前找，一会儿往后找……找不着哥哥的我，几乎成了没头的苍蝇。后来实在跑不动了，我只好一个人回家搬救兵。怕的感觉，铺天盖地。我还想不通：哥哥不是要找姑父吗？怎么找到了不要他回家，自己倒不见了？

“姑妈，求你快去找哥哥！”一跨进家门，我就大哭起来。我还边哭边把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又讲了一遍。姑妈的眉头狠狠地皱着。听完，她拉起我的手，就原路找去。“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可别真丢了啊！”一边找，我一边忍不住祈祷。

好在还是被我们找着了。当时的哥哥，双手握成拳头，紧紧的，嘴撅得老高，正在人行道上慢慢地走。他心里一定还很气很气。

回家一看，姑父正在办公桌前坐着。脸上灰灰的。哥哥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他们父子俩没说一句话。第二天，冷战依旧。这样怕人的状况，持续了很多天。

此刻回忆，我发现这件让我害怕的事儿，也让我明白了不少道理：首先，大人与孩子说话，就要讲信用，说话不算数，当然是不对的；其次，大人偶尔打点小麻将是可以的，但不能赌上万元，甚至十几万的大场子，当然，最好不要赌；第三，哥哥管大人的事是可以理解的，但要讲究方法，不能吵架，有话要好好说，还有就是，不管怎样，都不要离家出走，因为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家人又非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