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营利”让创作更有空间
2016-05-30忻颖徐敏乔
忻颖 徐敏乔
上海文化广场每年举办的 “原创华语音乐剧展演季”到2016年,已走入第五个年头,今年首次有中国台湾的音乐剧参与展演中。相对于大陆的创作,台湾对于华语音乐剧又有哪些创意之道呢?音乐剧《天天想你》以流行音乐史上的传奇音乐人张雨生为题,23首张雨生经典歌曲为串联。而音乐剧《向左走 向右走》由画家几米的绘本《向左走 向右走》改编而来。从整体上来看,《天天想你》和《向左走 向右走》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一个来自音乐世界,一个又脱胎于绘画,然而最后都在音乐剧中寻找到了创作发展的可能性。而从题材上看,一个是流行音乐为串联,一个以超人气的绘本为打底,又都力邀流行歌手,观众基础都非常扎实,似乎都是致力于在商业和流行上得到更大的回报。但是台湾同行们的答案却并不止于此。
如何在音乐剧中挖掘所选的题材创作发展的可能性?
张宝慧(《向左走 向右走》制作人):音乐剧的受众不仅仅局限于几米先生的绘本读者,所以在保留读者群的情况下我们仍会淡化几米的故事,我们还是要从宏观绘本的故事入手,创造出一种音乐剧的形式来吸引观众。这部音乐剧首先的关注点就是在于它的创作力和文字性,也就是说把整个剧从绘本的世界里走出来,用它本身的画面感来说话,从画面中找到灵感并创作出来。视觉上,全剧通过多媒体设计,放大绘本中的视觉元素,来变化出各种不同的场景气氛。还有故事中戏剧化的场面,一定用舞台的手法去呈现。
刘毓雯(《天天想你》编剧):音乐剧的同行一定知道,其实借用已经流行的歌曲真的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虽然该剧是以张雨生的歌曲来串联,但绝对不是简单的串烧金曲,而是立足故事本身为歌曲找到合适的位置,为此我们花费了近四年时间打造故事和音乐。比如说“口是心非”的歌词排比非常漂亮,也很有文学性,但它放到音乐剧舞台上,就太诗意了,我们这次把这首歌放在上半场结束,所有的角色冲突和误会已经到了一个最高点的时候,以一个大合唱的形式来解决这样一个歌词方面的问题。还采用一些mash up的手法,把歌混在一起,像在下半场把《当我开始偷偷的想你》和《天天想你》这两首歌很巧妙地连接在一起,这个是我们比较有趣的手法。
剧中邀请了流行音乐歌手或者演艺明星来参与,怎样看待这样的跨界呢?
张宝慧:从2008年始《向左走 向右走》共演出了四个版本。每一回的角色都是导演与几米慎重选择而决定。对于男女主角的考虑,也就是我们所能看到的这些出色的歌手。由于音乐剧和唱片公司的限制不同,这些歌手可以在音乐剧里面展现他们想要追求的表现形式,可以不用受限于唱片公司的规则,同样音乐剧的舞台性又能给到歌手在他们的歌唱中的创新,彼此的互动性就加强了。
王辂钧(《天天想你》制作人):我相信这就是一个通行的机制,是市场的考量,也因为出于这个考量,做出来的还是一个符合市场性的东西。另外,我们也不要因为这是艺人演的就贬低;而这是专业音乐剧歌手或者美声歌手就抬高——如果有这样的印象,或许我们本身就应该去思考是否给了观众这样的价值和衡量标准。所以我找艺人来,一定是基于作品本身的选择。
依据您的了解,台湾和大陆的音乐剧市场有哪些不同?
王骆钧: 首先,台湾的市场本身就比较小,发展也十分有限,而做音乐剧的成本又是非常高的,所以这绝对是兴趣要大于市场,不会因为有这个市场才去做,而是因为大家都有这个兴趣。以我们来说,正是有台湾的基金会来进行制作才有了《天天想你》,既然有幸有基金支持,所以我们当然愿意先不考虑市场的回馈,而是先把这个想做的事情做起来,不做就是可惜了。至于其他大中型的音乐剧的话,就只有几个剧团在做,量不多,可能每年都会有这些音乐剧剧团推出一台大戏,主要是适应台湾的人口、城市,对于一个剧团来讲一年一出的量大概就够了。但是台湾的剧场有一点优势,因为属于非营利组织,所以剧团可以去申请一点经费来做这些项目,如果套用企业经营的话就是研发经费。台湾有一个很好的状况,小的音乐剧团很多,这是一个展现新的表现方式能量的地方。
刘毓雯:我在大陆工作多年,比如在北京,我和“开心麻花”也有一些接触,像《天天想你》的演员之前就和“麻花”做过一个也是讲张雨生的戏《我期待》。我觉得大陆的团队不同的是,他们其实一上来就奔着投资的概念,因为他们面临的商业的压力更大,京沪两地的高票价在一定程度上也局限了观众的看戏能力,对观众来说毕竟还是有一定生活压力的,而这也变成了创作上的压力。在商业压力大的情况下,我觉得研发的空间就小了很多,但这是一个双面刃,因为台湾有一些非营利组织的资助,所以创作者就不会那么多一开始就考虑市场,他可能愿意做自己喜欢的东西,但可能要经过非常长的时间才走入一个可以营利的阶段。而音乐剧在大陆,主创可能就是一上来就奔着市场,先考虑受众的需要。的确这样出现成熟作品的时间可能比较快,可是在我看来,中间这种给予和尝试的过程或是多样化的体验就比较少了。
在大陆音乐剧圈经常提到一个争议是音乐剧要不要“工业化”,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王辂钧:如果从工业化这个问题入手的话,我以为分工合作和工业化是两回事。现在讲求跨领域,按此标准,歌、舞、戏三个在音乐剧中本身就是一个跨领域的,跨领域要做得好就是要彼此尊重,彼此拿出彼此的专业,然后彼此的专业之间激荡出新的火花出来,音乐剧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这样的状况我不觉得叫工业化。工业化的操作我觉得在台湾以表演艺术来讲,现在还达不到工业化的标准。但也不见得工业化就不是我的目标。艺术能不能工业化,我自己也没有一个定论,以我一个创作跨制作人的情况来说,我也不敢去回应这个问题。但是台湾好的地方是我们不去论辩什么是音乐剧,这个时代已经过去了,所以我们不会有去界定,先把作品做好,我们开放给观众,你就进来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