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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敬业献爱心 桃李满园一世情

2016-05-30

小演奏家 2016年3期
关键词:中央音乐学院音乐专业

在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的教师介绍中,知名视唱练耳专家洪月华副教授被列为目前国际作曲系各学科外有不同程度影响力的带头人之一。巧得很, 我母亲生前也是中央音乐学院视唱练耳副教授,和洪老师关系很好,她们这一代人对事业的严谨与认真,让笔者了解了视唱练耳老师的平凡与不凡。因为每个进入专业音乐院校的学生,无论学习哪个专业,都必修视唱练耳课程,而且一般要从附中学到大学,但大多数音乐学子成名后提及的都是自己的主课老师,很少有人还能提起视唱练耳老师。正因为此,我一直很敬佩包括母亲在内从事基础教学的老师们,他们默默奉献、一丝不苟的精神品质,让我很想把他们推到大家面前。

不久前,我在学院附近见到洪月华老师和她的爱人——同为音乐学院同事、著名儿童歌曲作曲家何振京老师。两位老教授尽管都已年过八旬,但依然精神矍铄,十分健谈,于是,我和二老相约在国庆期间去采访。

国庆那天,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学生特意从河南赶来请教洪老师一些专业问题,当时我才知道,今年已85岁的洪老师直到去年还在带视唱练耳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像国庆这样的假日也没闲着。一个采访外的小插曲,让我又一次从洪老师身上看到老一代教育工作者的敬业精神。

10月2 日下午,我如约叩开洪老师和何老师在音乐学院新四楼的家。新四楼建于上世纪90年代初,6年前,对生活热情不减的老两口为了要让自己居住的环境更舒适愉悦,自己选材料,自己定设计,把这座老房子重新装修。6年过去了,这个老两口亲自设计的温暖小巢依然温馨明亮,简洁大气,处处透露出两位老人的生活情趣和艺术创意。

当两位老教授微笑着坐在我面前时,尽管和他们早就熟识,但真正聊起来,我还是被很多过往不了解的事情所感动。

作曲家变成教书匠

洪月华和何振京老师都是新中国成立后中央音乐学院最早的作曲系大学生,两人同窗,又先后毕业留校任教。

“1949年10月,我随北京艺术专科学校音乐系师生赴天津,并进入新组建的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学习。1956 年毕业后留校任教,1958年随学校回迁北京,在学校工作生活了60多年。特别值得提及的是,我担任教学的视唱练耳和乐理课是全校各专业的基础课程,也是入学考试的必考科目。”洪老师娓娓道来。

“我当年的毕业作品是一首民族管弦乐曲《节庆》,由中国广播民乐团录制后作为电台节目的开始曲,一直播放了两年。记得首播时,电台还特意采访了我这个作曲者。”

那是1956 年,当时设在天津的中央音乐学院与新中国一样百废待兴,学院急需教学人才,毕业在即的洪老师被系里提前安排留在音乐学院附中带视唱练耳课。而当时,在洪老师心里,去专业文工团搞创作,走遍祖国的万水千山,采集各地民族民间音乐,写出更多音乐作品才是自己学习作曲的初衷。尽管心里有些遗憾,但她还是服从分配,到本院附中工作了。

恰逢此时,前苏联视唱练耳专家巴拉晓夫教授应学院邀请来华举办专家班,带来整套的前苏联视唱练耳教材。洪老师在学习中很有收获,被安排第一个在附中开公开教学课。那时她正在附中教低班学生,具体讲,就是去教那些刚刚从普通小学考入音乐专业学校附中初中部,视唱练耳一片空白的“白丁”学生,可以说毫无创意和激情,年轻的洪老师毫无准备,一下被推进了孩子堆,从此,苦与乐尽在其中。

浓浓师生情

当时,附中有一个规定:新生入学第一年有功课不及格就要被劝退。但很多刚进附中的孩子年龄也只有十二三岁,刚离开父母,生活还不会自理,对新的学习环境及附中正规严格的专业训练和学习都有很多不适应。因此,附中的专业老师首先面对的不是教学生音乐专业问题,而是怎样有效地组织教学,怎样做好这一群孩子们的“家长”和“父母官”。说来也是有缘,洪老师特别喜欢孩子,很快就和学生们熟悉起来,并渐渐爱上了附中的教学工作,她课上要求严格,课下对待这些低年级的孩子们又像母亲一样。

青少年时期是音乐听觉训练最重要的时期,因此附中阶段也是专业飞速发展的黄金时期。但一些学生不懂视唱练耳课的重要性,不重视这门课程的成绩,而视唱练耳是集体课,学生程度不同,课程就没法进行下去,必然会影响学生的学习成绩。洪老师不忍心这些学生最后被淘汰,经常在课下不厌其烦地给孩子们补课,而且常常利用自己晚上或周末的休息时间帮助他们赶上进度。

“当时有一个弦乐专业的朝鲜族学生,汉语不熟练,课上基本听不懂老师讲课。我课下带他到家里,弹着钢琴一句一句带着她唱视唱,终于使这个朝鲜族学生赶了上来。中央音乐学院校庆60周年时,一位男士向我恭敬地鞠了一大躬,说:‘洪老师记得不,您帮我补过一个学期的课,不然我这个插班生是过不了关的。这种事情太多了,做了也不记得了。”

那时,老师补课不但分文不收,对待这些远离父母的孩子,除了教授专业外,洪老师还饿了管饭,哭了管哄,真比父母还负责。学生周末到她家里补课,临近中午,洪老师总是心疼地把他们留在家里吃饭。一个青岛来的小女生,因为父母感情不好,对她情绪影响很大,一度没有心思继续学习。洪老师像母亲一样关心她、开导她,帮助她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记得一个管弦专业的小男生刚进学校时人地两生,情绪不稳定,在我的视唱练耳班学习跟不上,老不及格,成绩直接影响到主课老师的教学进度,面临被淘汰。我当时很着急,对这个学生说:‘我一定帮你补上课,但你必须严格按我的要求做,我们一起努力。结果期末时,这个学生视唱练耳成绩考了70多分。”

这样的事情,在洪老师30多年的附中教学中举不胜举。多少年后,当这些附中学生一个个学有所成甚至成为音乐大家时,每每有机会相聚,无不对洪老师充满感激:“老师,您当年怎样对待我们、教育我们的,我们现在也是怎样对待事业和教学的!”

作为基础学科的老师,多少年后学生仍然念念不忘,可见师生情谊之深厚!

从编纂教材到研究生培养

我国专业音乐院校的视唱练耳教材,建国前和建国初都承袭法国体系,上世纪50年代中期以后开始全面接受前苏联教学体系,直到20世纪60年代初,中央音乐学院的视唱练耳老师进行了教学改革,才开始在教学中重视和引进本土音乐资源和材料。刚开始,还只是将民族民间音乐往欧洲的十二平均律、大小调里生搬硬套。后来在不断接触和深入研究的过程中,才逐渐确立我国民族音乐调性的概念,教授学生通过对民间音乐和歌曲的视唱练习,比较和掌握自己民族的不同律制、地域音乐风格特点和民族民间音乐的进行关系。

对此,洪老师那一代视唱练耳专业的老前辈们付出了很多心血,他们开始编写我国自己的视唱练耳教材,从我国民族民间音乐的民歌、器乐、说唱、戏曲中收集编写属于我国音乐体系的视唱曲目,从无到有,出版了一册册我国自己的视唱练耳教材,由此逐渐改变了西洋乐音体系多年来对视唱练耳课一统天下的局面。

常年教低班学生,费力不讨好,因为接手时学生的水平参差不齐,尤其是民乐、管乐、打击乐专业的学生,他们进附中时多数具备学乐器的条件,但视唱练耳课基本都是“白丁”。好不容易带出一班学生,上高中后又都交给了别人。而附中老师的业绩一般多看学生的大学升学率。但洪老师教低班一教就是十几年,文革后才开始教附中高班,教作曲理论学科的视唱练耳专业。但她硬是在教低班的过程中,总结和积累了教授视唱练耳课程的很多经验和能力。

文革后,洪老师同时在中国音乐学院兼任视唱练耳课,尽管那时她身体不好,仍然经常带病坚持上课。现在很多人认为生病还要坚持上课,一定是为了那几块钱代课费。其实,当时的老师,包括洪老师在内,之所以带病坚持上课完全是不愿意因为做老师的缺席而影响了学生的学习进度。

1987年,有着30余年丰富教学经验的洪老师退休了,但很多学生依旧上门找到家里请她上课。她和自己的学生们还经常在网上交流教学问题,对待专业课题她从来都是有问必答,耐心细致,不厌其烦,被学生们昵称为“金牌老师”。

现在就任中央民族大学艺术学院视唱练耳教研室主任的谢秀珍副教授,就是洪老师当年在附中的学生。她原是附中小提琴专业的学生,毕业分到民院后,因工作需要转为视唱练耳老师。刚刚转行时,教学上凡遇难处,谢秀珍就来找洪老师请教,之后更是教学互长,多有交流,成了洪家的常客。洪老师评价说她的这个学生在专业上很有想法,也很用功,如今,谢秀珍已经是国内小有名气的视唱练耳专家了。

1998年,洪老师应邀参与编写由中国音乐家协会主持出版的《音乐基本素养考级教程》,和几位著名视唱练耳专家共同编写这部对中国基础音乐教育意义重大的视唱练耳全套教科书。这套教程从我国当前社会音乐教育的水平出发,同时还要考虑到业余学习的现实状况、教学能力、考级实施条件等因素,因此不等同于简化的专业教材,整套教程以素质培养为主,技能锻炼为辅,强调基础性、实践性、循序渐进与可操作性,特别适合业余条件下的教学与自学。由于要做到内容广泛、构思新颖,当年编写的难度很大,洪老师记得编写过程中经历了虎年春节,全体编纂专家在春节期间都没有休息。

因为这套考级教程在全国范围的广泛使用,洪老师也在中国音协组织下到各地“音基”师资班讲课,先后授课几十次。正巧,这时大学视唱练耳课缺少有经验的老师,洪老师又被返聘回大学作曲系,重新走上讲台,从大学生教到研究生,她带出了一个个视唱练耳专业的硕士毕业生。

对此,洪老师一脸淡然地笑着说:“我带研究生纯粹是学生们把我推上去的,他们希望我继续培养出更多视唱练耳的专业人才!”

一个大陆台胞对两岸的奉献

“我的老家在台北淡水,在我几十年的教学工作中,遇到了不少台湾的学生。我和这些来自故乡的年轻学子既是师生,又是乡亲和朋友,因此他们在考学和学习上遇到困难都会来找我。无论是为之介绍教师,还是请我亲自帮忙补课,我都会义不容辞,尽心尽力。”

作为大陆台胞,洪老师为促进两岸音乐文化交流做了很多事情,很多故事非常感人,而听她娓娓道来又是那样自然亲切。

“1977年,中央音乐学院招收了第一位台湾籍学生。当时,海峡两岸还处在隔绝的藩篱之中,这个学生的入学通知书都需要特批,因此入学后和大陆同学一起住集体宿舍也不大方便。那时,我家住在学校的筒子楼宿舍,我们夫妻住一间,母亲和女儿住一间。为了解决这位台生的住宿问题,我在女儿和母亲的床之间加了一个折叠床,帮助学校解决了燃眉之急。不久之后,学院终于解决了她的住宿问题。这个学生就读期间十分勤奋,毕业后在海外发展音乐事业颇有成就。我们一直保持联系,她母亲过世后,她就把我家当成了娘家。

“1989年,一名来自高雄的女孩准备来学院学习二胡。当时学校短期内无法安排她的住宿,这个女孩自然又住进了我家。那时,我家的条件已稍有改善,房子虽小,却有3个独立房间,我们夫妻住一间,我母亲住一间,还有一间7平方米的小屋,由于女儿出国,恰好可以给她住。就这样,我家又多了一个‘女儿。那些日子,我们吃住在一起,生活忙碌而开心。有一天,我母亲突发脑血栓,她正好看到救护车开进学院,便下意识地跑回家,及时地陪我们一起把母亲送进了医院。母亲住院期间,她还经常抽时间到医院陪床,帮助我们夫妻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日夜夜。当时,她还是个不到20岁的女孩。”

当年,先后有两位台湾女生被洪老师主动安排到自己家中居住,为学校排忧解难。为了给这些远离家乡的孩子家的感觉,洪老师还经常下厨,她做的北方肉饼和小米粥被台湾学生赞不绝口。这些台湾学生以前和洪老师素不相识,而今却如同亲人般留在洪老师的记忆里,那份绵延温暖的情谊至今未断。

“由于两岸入学考试的制度不同,不少来自岛内的年轻学生往往对中央音乐学院入学考试的要求不甚了解。作为台胞乡亲的我,就结合每个学生的自身条件给予建议。记得一位台湾学生准备报考学院打击乐专业,但感到对专业考试准备不足。我很想帮他,了解到这位学生曾学过扬琴,于是建议他改考民乐系,并帮他安排专业老师进行考前辅导。经过努力,他如愿以偿地考进了音乐学院学习扬琴,同时又选修了打击乐作为第二专业。4年后,他邀请我和老伴参加毕业音乐会,演出中,他同时展示了扬琴和打击乐两个专业的演奏水平,让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几十年里,经洪老师辅导基础课的台湾学生有20多位,当中大多数人都如愿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如今他们又在各自的专业上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每逢佳节,这些台湾学生都会寄来贺卡、打来电话,问候洪老师及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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