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汉广》中的音乐结构

丁汪敏　陈希

摘要：《汉广》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国风·周南》里的一篇，属于先秦时代的民歌。本文从音乐学的视角出发，在句式、曲式、乐章等方面对《汉广》中的音乐结构进行了积极的探索，并对《汉广》的后世创作提出了相应的看法。

关键词：《汉广》 句式 曲式 乐章 音乐结构

一、《汉广》简介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收录了公元前11世纪至前6世纪的古代诗歌305篇，从侧面反映了西周初年到春秋中期约五百年间的社会面貌。它分为《风》《雅》《颂》三大类，其中《风》是指周代各地的民间歌谣，被人们普遍认为是《诗经》中的精华部分，而《汉广》则是《国风·周南》里的一篇，讲述的是一位男子苦心追求心爱的女子却始终不能得到的故事。

从古至今，关于《汉广》的研究并不缺乏，比如明朝的凌檬初在《言诗翼》中将该诗的意境概括为：“望女而知不可求，犹望江汉而自然不可方、泳，非待试而后知，要识得立言之意。”但是，这些研究成果基本都是从文学、史学、社会学等角度出发的，而以音乐学的视角来研究《汉广》却几乎没有。

事实上，《汉广》作为周代民间的一首乐歌，其结构也是由所用的音乐性质来决定的，那么它更应该属于音乐学研究的范畴。因此，从音乐学的视角出发， 在句式、曲式、乐章等方面对《汉广》中的音乐结构进行积极的探索，这对于揭示其独特的艺术特征具有重要意义，对于《诗经》中其它诗歌作品的音乐学研究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二、《汉广》中的音乐结构

《汉广》作为先秦时代的民谣流传了几千年，但是现在所能接触到的只是这首乐歌的歌词，而它的曲调已经失传，这在客观上造成了对《汉广》中的音乐结构进行研究的局限性，同时也间接说明了对《汉广》等《诗经》中其他诗歌作品进行音乐学研究的迫切性。在查阅了周振甫先生译注的《诗经译注》和杨荫浏先生编写的《中国古代音乐史稿》后，从句式、曲式、乐章等三个方面对《汉广》中的音乐结构进行了积极的探索。

（一）句式方面：四言+四言

在《诗经·国风》的160篇作品中，齐言之乐刚好占到一半有80首，除了一首五言齐言的《魏风·十亩之间》以外，其它作品均为四言齐言，而《汉广》的乐句形式又属于四言齐言中最基本的“四言+四言”的结构。但是，需要认识到的是：四言齐言的这种句式结构的形成并非诗歌作者故意为之，而是跟当时的语言发展状况和周代确立的礼乐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首先，在殷商及以前人们使用的语言基本都是二言体，到了周代的时候已经突破了这种语言形式的限制，逐渐发展为四言体并得到广泛运用。相比于二言体，四言体既增加了文字的数量，又丰富了语言的内涵，这对于展现诗歌的内容和表达作品的情感有着更明显的优势。因此，《汉广》在语言形式上也采用了四言体，这比较符合当时的语言发展状况。其次，周代是奴隶制社会，实行分封制和宗法制，为了维护统治阶级的秩序和利益，他们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施行的典章制度，都需要依靠各种礼乐的举行来加以确立。所谓“礼之用，和为贵”，就突出强调了周礼尚和的作用，而《诗经》作为当时礼乐典章的代表性作品，其大部分诗歌平和温柔的特点也是来自于周礼尚和的影响。由此看来，《汉广》作为一首乐歌广为传唱，它也必须符合周代的音乐风格。另外，根据《礼记》中记载：“故钟鼓管磬，羽钺干戚，乐之器也；屈伸俯仰，缀兆舒疾，乐之文也。”从中可以看出，周代的乐器主要为钟鼓、石磬、盾牌等打击乐器，并且乐歌基本采用弯曲、伸张、舒缓等表现形式，由此产生的音乐也多是属于节奏性的音乐。所以，周礼崇尚中和的审美习惯决定了周代音乐节奏的舒缓性特征，而四言诗体恰好能与周代音乐的节奏感相契合，《汉广》在句式方面即表现为四言齐言的特征。

（二）曲式方面：主部+引子附部

杨荫浏先生在其著作《中国古代音乐史稿》一书中，将《诗经》的曲式结构归纳为十种。而《汉广》可以看做是其中的第五种，即在一个曲调的几次重复之前，用一个总的引子，在这里把这种曲式称为“主部+引子附部”的主附结构。在《诗经》的该类曲式作品中，绝大部分都是引子附部的曲调短于主部的曲调，但是《汉广》却比较特别，它是引子附部和主部的曲调基本相当。从通篇来看《汉广》的话，第一章在结构形式上完全独立于后两章，即前面提到的引子附部，其首句“南有乔木，不可休息”从文学的角度来说，可以视为起兴，它暗示了诗歌里的主人公是一个青年樵夫，在伐木刈薪的过程中，面对浩淼的汉水，唱出了这首满怀愁绪的情歌。这种艺术表现手法的运用，使得语言咏唱自由，奠定全文惆怅之情，同时在音乐上听起来也更加哀婉动人。《汉广》的后两章采用叠咏的方式，即所谓的主部，它是由一个曲调的反复构成。从文学的角度来看，《汉广》跟《诗经》中其他重章叠句的民歌相比，在这一点上没有多大差别。但是，从音乐学的角度来说，由于主部跟引子附部的曲调长短相一致，这使得咏唱出来的乐歌更富有感染力，听起来似乎曲终情未尽，从而在艺术意境上层层相联，情感线索上历历可辨。不过，由于《汉广》的句段是奇数，在音乐上可能不是很完整规范，其民歌的属性仍然比较突出。

（三）乐章方面：基本乐章+基本乐章

《诗经·国风》中的基本乐章是指由两个基本乐句叠加而成，即每句四言，每章四句。在基本乐章的基础上，由于跟不同乐句的组合存在多种方式，也就产生了许多其它的变化，《汉广》在乐章结构上属于两个基本乐章的叠加。以第二段为例，“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不难看出，整段乐章明显可以划分为两个不同的基本乐章，这种不同主要表现在前后乐章的旋律变化上。《汉广》全篇分为三段，一、三段的乐章形式与第二段一样，也是“基本乐章+基本乐章”，在《诗经·国风》中这种乐章形式的诗歌还有《王风·黍离》《秦风·蒹葭》《唐风·蟋蟀》等10篇。以《汉广》为例，在每段的结尾均有一个长长的四句叠咏，即每段的后一个基本乐章保持一致，“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通过这种反复咏叹的形式，在音乐上能够表现出较强的节奏韵律，同时在感情上也能够达到强化突出的效果。

三、《汉广》的后世创作

虽然《汉广》的原始曲调已经失传，但是通过上述分析和研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还原其音乐特性。在《诗经》中，诗与歌、文与乐是两位一体、密不可分的，它既是诗，又是歌；既是文学作品，又是音乐作品。因此，尝试将《汉广》由诗作转化成乐歌，由文字转化成曲调，能够达到视觉艺术与听觉艺术的统一。在此过程中，这既是在进行作品复原，也是在进行文化创新。同时，对《汉广》的音乐结构的积极探索，为《诗经》中其他诗歌作品的音乐学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参考价值，从而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和把握《诗经》的曲式结构、音乐特性等。

参考文献：

[1]凌檬初.孔门两弟子言诗翼[M].济南：齐鲁书社，1997.

[2]张晓娟.《诗经》音乐结构探析[J].忻州师范学院学报，2009，（04）.

[3]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1.

[4]陈晓，邹旻.《诗经·国风》曲式的构成[J].阜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02）.

[5]姚友贤.浅析《诗经》的音乐美学价值[J].凯里学院学报，2011，（04）.

作者简介：

[1]丁汪敏：安徽工程大学人文学院；

[2]陈希：安徽工程大学团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