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说再见

沈奇岚

“我知道你爱我，可是你的爱让我产生的焦虑使我永远得不到安宁，也许，那种简单的幸福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你给我的爱情是我最丰富的一段人生体验，是我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我非常爱你，但是，今天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要离开你去找别的女人了。”

这是一封分手信中的一段，是索菲的男朋友在离开她的时候写给她的。索菲看不懂这封信，就请了107个女人一起来阅读，这场各种形式的阅读成为“第52屆威尼斯双年展”的亮点。

索菲把信复印后寄给了其他女人，她们把自己的解读寄回给索菲：音乐家寄回了乐谱，并把信弹奏成了欢快又悲伤的曲子；语言学家在上面用红笔挑出了无数语法问题；有人用奇怪的巨型油画解读了这封信；同时展示的还有影像作品，那是一个印度女人在跳舞，跳着跳着突然停下来，看看地上的这封信，继续用舞蹈和身上的铃声来解读；穿着日本艺伎服装的女人在昏黄的灯下用身体语言来表达心碎；白了头发的老妇人在堆满古典油画的客厅里陷入了对信的思索，也可能是陷入了对自己年轻时候的爱情的怀念。

这场连同索菲在内的108个女人对同一封分手信的阅读美不胜收，这是当代艺术的一阙法国小品。索菲还调皮地让一只鹦鹉来解读这封信，鹦鹉念着念着就把信吃了下去，道理很清楚：男人的胡言乱语你何必当真，他走都走了，你不必念念不忘。

女演员在化妆间里把信读得像电视剧里夸张的台词，街头小丑在台阶上对着信哈哈大笑。每个女人的生命中都会经历这样那样的告别，阅读这样一封分手信都是曾经有过的经历，她们带着笑，带着泪，带着望向窗外的惆怅，带着缩在墙角的悲伤，带着躺在床上突然大笑的荒谬，这些都在作品中被一一呈现。

如何说再见？其实，他如何说再见已经无所谓。“情”从不长久，可生活依然继续，你要带着他的离别走向下一次心动和下一次再见。

（摘自《我愿生命从容》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