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天价神品如何出炉

雷焕昂

2015年也被行内人士称为艺术品市场“最冷”的一年。然而在这“最冷”的年度里，依旧有热量的爆发，那些正是拍场上令人为之一振的亮点所在——亿元拍品，它们历来备受关注与瞩目。过去一年，都诞生了那些亿元天价神品？天价的背后又暗含着哪些启示？在新一季拍卖到来之前，我们对2015年的亿元拍品作简明盘点与分析。

近现代书画3大家组成2015年亿元俱乐部

上述表格所示的Top10拍品，也正是2015年诞生的10件过亿拍品。从品类上看，书画板块独霸8席。这8席中，由潘天寿、李可染、齐白石三位近代书画大家组成的亿元俱乐部又占去其中的5席。其中，中国嘉德春拍的潘天寿的《鹰石图》以2.7945亿元成交价落槌，并一举夺得2015年大中华地区拍场最贵艺术品。有此力作珠玉在前，他的另一件晚年巨制《鹰石图》也以1.15亿元成交，助力上海嘉禾成功拍出上海地区首件过亿艺术品。

“鹰山石”本身就是潘天寿反复入画的题材，这个题材的作品也多次在拍场流通。而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至六十年代中期，是潘天寿整个艺术生涯最为辉煌的时期，此幅《鹰石山花图》是潘天寿六十年代的精品创作，又经各方展览、著录前后计约二十余次，故而备受青睐。

而与潘天寿风格迥异的另一近代书画大家李可染的作品拍卖同样为近代书画拍卖注入一剂强心针，其作于1964年的《万山红遍》与作于1976年的《井冈山》分别以184亿元和1.265亿元成交。同样，李可染的两件作品《万山红遍》与《井冈山》破亿也非偶然，1962年开始至1964年，李可染先后共创作了7幅《万山红遍》。第一幅《万山红遍》1962年作于广东从化温泉翠溪宾馆，画成后一直由李可染亲自保管，1999年经中国嘉德释出市场。1963年，李可染再于从化创作了第二幅《万山红遍》，中国嘉德此次拍出的是由李可染亲自捐赠给了中国美术馆。1964年，在北京西山八大处，李可染接连用半斤清宫内库旧藏的朱砂，创作两小两大共四幅《万山红遍》。同年应荣宝斋之邀，李可染为15周年国庆再作一幅，此件与稍前西山所作较小的一幅都为荣宝斋所藏。2000年荣宝斋以501.6万元的高价释出的一张《万山红遍》，即为其所藏两幅中以清宫朱砂所作的一幅。此次于中国嘉德《大观》夜场中现身的，即为荣宝斋旧藏的这一幅。所以此次拍出的《万山红遍》已是市场上流传的仅有的几件了，其珍贵性不言而喻。

从时间上讲，革命圣地山水画为李可染反复创作，大约要到“文革”中后期。“文革”开始后，李可染作为“反动权威”被剥夺了创作自由，关进牛棚；1968年，由于审查不出其历史问题，而被释放；次年又被召到北京饭店作画，但不许落款署名。1970年四五月问，李可染和许幸之、滑田友等一批老教授又被下放到湖北省丹江口的文化部“五七”干校：1971年，因外交上的需要返回北京为外交部作画。1973年夏，美国耶鲁大学教授赵浩生拜访了李可染、吴作人等人，并根据采访录音，于香港在《七十年代》十二月刊上发表了李、吴等人评论齐白石的文章。这篇文章亦即1974年“批黑画”运动的导火索，在该运动中李可染的《阳朔胜境图》遭到批判，画家精神遭到严重摧残，更迷茫于山水画到底该画什么，又该怎么画。此时，一些喜欢书画的军队老干部，如陈英、魏今非看望李可染，说到“黑画”的问题，他们建议李可染画井冈山，画扛枪的红军，画红旗，从而最大限度地避免政治因素对于绘画的干扰。也正是从此时开始，革命圣地井冈山成为了李可染经常画的题材。

而《井冈山》作于1976年，是画家专为日本长崎“唐人馆”创作的名件，曾著录于1977年出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现代美术》（日本东京华侨总会、长崎唐人馆编）。李松和万青历在梳理李可染年谱时，曾谈到1976年李可染有大幅《井冈山》赠与日本华侨总会，即为此幅。

1977年，中国政府为促进中日文化交流，由国家文物事业管理局与东京华侨总会在日本“唐人馆”举办了中国书画、陶瓷展；该展召集了当时著名重要画家绘制作品参与，并将故宫博物院所藏之陶磁名品送往日本展出，展后将整批作品赠与“唐人馆”，以感谢该馆对中日经济发展及文化交流所作的贡献。由于此展为国家于日本所举办之大型展览，故参展的画家无不精心绘制作品，李可染当时就创作了这幅杰作《井冈山》。“文革”后期，李可染连续创作有大大小小十几幅“井冈山”，有《井冈山》《革命摇篮井冈山》《井冈山主峰图》等不同题名，而所署创作年月则以1976年居多，可见李可染对一个题材的反复斟酌与推演。此幅《井冈山》最后选定送交东京华侨总会代表中国参展，相信一定是画家非常满意的一幅。

而亿元俱乐部的常客齐白石在2015年也有精品释出，其《花卉工笔草虫册》在北京保利秋拍中以1.15亿元成交。

这件齐白石的《花卉工虫册页》十八开可称目前级别和开数均属第一。其中两开在1955年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纪录片《画家齐白石》中即已出现。1959年胡佩衡著《齐白石画法与欣赏》中也已著录，此后几十年经多次出版。据原北京荣宝斋副总米景扬先生回忆，这十八开一直分六个镜框拄在荣宝斋会客室墙上，后经两次交易被著名收藏家霍宗杰先生一直完整保留至今。齐白石一生中所绘的花卉工虫册页数量极其有限，盖因其费时费眼，所以只有对于极其重要的人物，才会聚不知多时之力画齐一册。这套册页是继2009年《可惜无声——齐白石工虫花卉册页》后面世的又一件齐白石绘画生涯中极为精彩，也是数量最多的一件项级册页。

当代与古代书画并“价”齐驱

此外，当代艺术家崔如琢在保利香港2015春秋两拍中，均成功拍出过亿拍品，创作于2013年的八条屏巨幅山水《葳蕤雪意江南》以1亿港元起拍，经多轮叫价，最终以2.36亿港元落槌，折合人民币1.9亿元，再次刷新艺术家个人最高拍卖纪录。而保利香港秋拍中，《山水四条屏》以成交价1.12亿元（1.34亿港元）成交，梅开二度。据《2015胡润艺术榜》称，崔如琢2014年时作品拍卖总成交额4.7亿元，这是崔如琢八年首次成为“最贵在世国家艺术家”。

古代书画方面，2015年只有郎世宁的《纯惠皇贵妃朝服像》破亿，以1.148亿元（1.374亿港元）的成交价位居Top10的第7位，《纯惠皇贵妃朝服像》是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以外，极少数出自意大利画家郎世宁手笔的大尺幅肖像画作之一，公开市场独此帧。这幅肖像画是目前所见纯惠皇贵妃唯一的朝服像，画像上有乾隆皇帝的手书，应是纯惠皇贵妃去世以后所写的，表达他对逝去宠妃的追思。这位皇贵妃的另外一幅肖像画《乾隆及后妃像》卷（又称《心写治平图》卷）收藏于美国克利夫兰美术馆。

Top10中的“珠光宝器”

在瓷杂珠宝板块，“Top10”中，仅占剩余的两席，分别是香港佳土得秋拍的红宝石戒指及钻石戒指以及北京保利的十四世纪释迦牟尼像。前者是重15.04克拉的缅甸鸽血红红宝石Crimson Flome，以1.1641亿元（1.42亿港元）成交，并以每克拉120万美元的价格创造红宝石单克拉新的世界拍卖纪录。后者以其精湛工艺与珍罕性，最后成交价达1.035亿元。这尊佛像曾于2013年在首都博物馆举办的《佛韵——造像艺术集粹展》中展出。1961年进入欧洲重要私人收藏，先后成为乌尔里希·冯·施罗德（Urich vonschroeder）和贝蒂·阿什曼（BertiAschmann）旧藏。2008年3月19日，这尊十四世纪释迦牟尼佛像在纽约苏富比上拍，之后由朱勒斯·斯彼尔曼（Jules Speelmon）珍藏。

从上述的“Top10”中，不难发现亿元拍品中透露出来的藏家新取向，为何是这些艺术品成为2015年的Top10？

精益求精是今后的发展方向

首先，这一年是深度调整的一年，在困难的整体经济背景下，艺术品拍卖行业的信心遇到挑战，藏家出手都相对谨慎，拍场上呈现出两级分化的现象，似乎只有那些项级的艺术品才会备受大藏家的青睐。

这些项级艺术品中，可大致分成两类，一类是艺术家在创作高峰期的珍稀之作，这里有4个关键词：大师、高峰期、精品、稀有。符合这一类的有潘天寿《鹰石山花图》《鹰石图》李可染的《井冈山》以及齐白石的《花卉工虫册页》；另一类则是艺术机构释出的博物馆级精品，此类艺术品具有高学术价值、高艺术价值以及流传有序等特征，如李可染的《万山红遍》、郎世宁的纯惠皇贵妃朝服像、十四世纪释迦牟尼像。他们原都珍藏于重要艺术机构中，来源明确并有多次出版著录，是名符其实的博物馆级藏品。

项级藏品在2015年格外受藏家青睐，被众多业内人士称为“马太效应”，“马太效应”就是所谓的强者愈强，弱者愈弱。以潘天寿为例，他无疑是2015年拍场上近现代大家亿元俱乐部的新亮点，继齐白石、张大干、徐悲鸿、傅抱石、黄胄、李可染之后，他终于在2015年迎来了自己的“最佳期”，让2015年被誉为“潘天寿年”。与李可染双双拍出两件亿元拍品。

根据雅昌艺术数据所统计的潘天寿作品历年成交Top10中，成交前四名均是成交于2015年，并且成交价都超过了6000万元以上，而在2015年以前，潘天寿作品成交第一是其创作于1959年的《江天新霁》，在北京保利2011年秋拍中以4715万元成交，从2011年间开始一直保持潘天寿个人拍卖最高纪录，进入2015年之后，这一纪录四度被刷新，最终在2015年度定格在2.79亿元，成为该年中国艺术品拍卖成交最高价纪录。

由此不难看出，中国藏家经过多年的累积和发展，对于拍品的“精度”要求也就越来越高，加上受精品供求关系的影响，价格一路飙升，所以一旦有精品释出，自然受多方争夺。

嘉德拍卖书画部总经理郭彤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潘天寿能够出现2015年的纪录，其实正是呼应了“马太效应”，不少拍卖行大幅提高了征集标准，以求降低流拍率，从而吸引各类买家尤其是大买家的兴趣。她进一步指出：“在经济整体困难的背景下，艺术品拍卖行业的信心遇到挑战。不仅是拍品结构，整个行业结构也遇到了困难，已经到了不得不努力寻求转变的境地。而且，越来越让人感觉到，收藏市场正在面临着转型，藏家多年经验的积累，对于精品的追求和下手也是越来越狠。”所以，“精益求精”已是2015年亿元拍品中释放出来的新信号，如何征集更好的艺术精品，已经成为摆在各大拍行面前的一道重要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