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现代新诗的艺术美
2016-05-30肖军辉肖瑜男
肖军辉 肖瑜男
一、现代新诗的绘画美
绘画艺术是一种二维的空间艺术。美术绘画所描绘的形象虽然是在同一个平面,但是它通过颜料色彩的变化,光线明暗的处理,透视构图的运用,线条的飘逸飞动,使人感觉到它所描绘的形象不再是同一平面的而是立体的,它可以通过画面视觉刺激人们的想象从而把人们带到绘画所表现的空间中去。这时,人们面前所描绘的形象,经过人们大脑的再造想象,它所呈现的美就变成立体的了,它所描绘的广阔无垠的原野仿佛正在人们眼前无限伸展,它所描绘的人物形象仿佛就站在人们的面前,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这种带有空间立体感的绘画美是一种视觉的美,在这种绘画美的欣赏中,视觉想象起着主导作用。因此,形体、线条、色彩对于绘画美的形成是十分重要的。同样,诗歌创造的艺术形象也会唤起人们这种带有空间立体感的绘画美。只不过这种绘画美不是直接靠色彩、线条和形体引起的,而是靠诗歌语言所唤起的表象和想象来形成的。尤其是在抒情诗中,诗人往往把抽象的、无形体的感情“物境化”,通过选择独特新颖的意象,创设“物化”意境,或借景抒情,或托物言志,把虚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内在思想感情或特定心境转化为实的、可见可触的、生动具体的外在感性形象来引起人们的美的感受。因此,诗歌的形象美是人们的大脑通过对诗歌语言的感受靠诗歌语言所唤起的表象和想象借助视觉联想传达出来的,同美术绘画所形成的美是相类似的,因而称它为诗歌的绘画美。诗歌的这种绘画美同样是以视觉想象为主导的,带着强烈的空间感、形体感和色彩感,正是有这一共同点,使诗歌和绘画才有了密切的联系,才有诗如画,画如诗的感受和说法,才有“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美称;新诗的绘画美也就是新诗所创造的艺术形象在人们审美视觉中美感的具体表现。首先,新诗创造艺术形象往往使用那些容易引起人们对色彩的视觉感受和对空间的立体感觉的诗歌语言来表现,因为这样的诗歌语言易于唤起人们的视觉想象,因此,人们常说诗歌与绘画联姻,语言与色彩融合。如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诗中选用了“云彩、金柳、夕阳、波光、艳影、青荇、彩虹、青草”等色彩较为绚丽的词语,描绘了一个个色调柔和、奇异优美的意象,给与了人们视觉上的色彩感受和想象,创造了一系列色彩鲜明、具体生动的画面,同时也表达了作者对康桥的一片深情。全诗共七节,每一节几乎都是一个可以画得出的甚至给人以鲜明灵动之感的画面。同时因形象性、动态性词语的恰切运用使诗歌的绘画美得到强化和补充。如“招手”“荡漾”“招摇”“揉碎”“漫溯”“挥一挥”等具有动态感并易于引起人们视觉想象的词语,使每一幅画都具有流动的画面美与柔和的飘逸美,给人以画面的立体感,从而凸显了诗歌的绘画美;其次,新诗的绘画美表现为色彩的恰当选择与有机组合,让人们通过色彩的映衬、对比,激发联想和想象,进而更好地领会诗歌的内涵。具有绘画美的新诗,就像绘画一样赋予诗歌形象以形式和色彩,使新诗所创造的意象和情景如绘画般鲜明生动。如匡国泰的《窗》:窗嵌着三原色/红的太阳/黄的稻田/蓝的远方。红、黄、蓝这三种色彩是绘画颜料中的三种基本颜色。诗歌借助这三种颜色中最为典型,最有代表性,也是最具美感特征的三种物象,有机地组成一幅美妙绝伦的乡村风景图画。其在色彩组合与物象的选择是颇得绘画美之真谛的。高悬的太阳,翻滚的稻浪,隐约的远方,这三种物象的组合浑然天成,又恰与绘画中高远、平远、深远的“三远”之说契合,给人以无穷的美感和趣味,令人心旌摇荡,神思翩跹,沉醉其中;再次,新诗的绘画美表现为诗歌的意象选择及其有序组合,呈现给人们以绘画的直观性,让人们通过诗歌语言所唤起的表象和想象再现其所描绘的直观可视的画面去感受和体味隐含其中的深奥抽象的意蕴。如谭朝春的《古栈道遗迹》中这样写道:岁月的眼/幽深/有鸟儿出没。显然,古栈道早已坠入历史的深渊,而当年为修建栈道在悬崖绝壁上凿下的那一个个“幽深”的“岁月的眼”里,有鸟儿飞进飞出。这个极为简约高度浓缩的、具有历史的厚重感沧桑感的画面首先诉诸人们的视觉感官,唤起人们的视觉联想和想象,再现出一幅幅画面形象,继而让人们根据这一画面去体味诗人对岁月更替、人世沧桑的深沉感慨。
二、现代新诗的音乐美
新诗不仅具有绘画美的特征,而且还具有音乐美的特性。因为新诗是一种语言艺术,不僅可供人们阅览,而且主要是供人们诵读的,它的思想情感在很大程度上是靠诗歌语言的抑扬顿挫、轻重徐疾的语调和节奏变化来表达的,这种变化正是语言在时间的线条上绵延的艺术特性决定的,并且这种语调节奏的变化具有音乐性,因而新诗也就具有了音乐美的特性。同时,语言不仅具有语义,而且还具有语音。而语音的节奏、韵律等的变化是新诗抒情的一个重要手段,也是形成其听觉形象的主要因素,因此,一切优秀的有成就的新诗创作者都十分重视新诗语言的音乐性。现代诗人郭小川说:“我以为音乐性是诗的形式的主要特征。在语言艺术中,诗的音乐性应当是最强的……诗是文学样式中最有音乐性的一种样式。”。这正如郭沫若所说“情绪的进行自有它的一种波状的形式,或者是先抑而后扬,或者是先扬而后抑,或者扬抑相间,这发泄出来,便成了诗的节奏。”现代诗人戴望舒的《雨巷》一诗,节奏舒缓缠绵,韵尾响亮悠长,这不仅与对理想追求的决心及前途未卜的困惑心情相吻合,还与诗中蕴含的哀怨、惆怅的感情基调也是一致的。如“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诗人为了使诗歌的语言节奏和情感节奏保持一致并相互融合,做了匠心独运的安排,把第二行的“独自”一词移到第一行末尾,使第一行增加了两个音节,而第二行中的两个“悠长”,中间又用逗号加以分割,使得“悠长悠长”这个词的语音加倍的延长,形成缠绵、悠长的韵味,在听觉上产生婉转悠扬的美感。同时声律以平声为主,表达的是一种飘忽不定的心绪;间或用仄声,错落有致,表现滞涩不畅的情感历程,也就同诗人追求的幽深空蒙的意境,凄婉徘徊的情调很好地融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