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秋千
2016-05-28赵珩
赵珩
【原文】
点绛唇
(宋)李清照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译文】
荡罢秋千起身,懒得揉搓细嫩的手。在身旁,瘦瘦的花枝上挂着晶莹的露珠,身上的涔涔香汗渗透了薄薄的罗衣。突然看见进来一位客人,慌得顾不上穿鞋,只穿着袜子抽身就走,连头上的金钗也滑落下来。含羞跑开,倚靠门回头看,又嗅着青梅的香气。
【经典背后】
秋千,旧时写作“鞦韆”,是我国古代妇女体育运动项目之一。据说是春秋时北方山戎的游戏,齐桓公伐山戎时流传至中原一带,后又遍布全国,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说到秋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那时的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依靠蔓生植物攀缘树木,跨越沟涧,以采撷野果和猎取食物,这种蔓生的藤条摆荡就是秋千的雏形。到了山戎时代,就已经是一种较为成熟的娱乐游戏了,《艺文类聚》中就有“北方山戎,寒食日用秋千为戏”的记载。当时的秋千绳索多以兽皮制成,故而“鞦韆”两字偏旁从“革”。这种皮革制成的绳索牢固安全而有韧性,是基于上古生活实践而产生的一种体育游戏。
从词人高无际的《秋千赋》中,我们可以知道,秋千在汉武帝时已经流行于宫中。其文在几百字的描写中,生动地反映了宫人荡秋千的娴熟技巧和高难程度,如“丛娇乱立以推进,一态婵娟而上跻;乍龙伸而蠖屈,将欲上而复低;擢纤手以星曳,腾弱质而云齐;一去一来,斗舞空之花蝶;双上双下,乱晴野之虹蜺。轻如风,捷如电,倏忽顾盼,万人皆见”,便描绘出汉武后庭的一幅秋千美人图,令人眼花缭乱,产生美好的遐想。
唐代宫中也流行秋千之戏。唐诗人王建在《宫词》中写道,“长长丝绳紫复碧,袅袅横枝髙百尺”,夸张的描写,让我们看到随着长长丝绳的牵荡,游戏者似乎已被带向了秋千架外的百尺高空。元稹的《杂忆》也有对秋千的怀念:“忆得双文人静后,潜教桃叶送秋千。”“双文”是元稹小说《会真记》中的主人公崔莺莺,也是后来《西厢记》中的女主角,看来,生活中的她也是一位秋千的爱好者。
宋代的秋千娱乐更是别有情致。《东京梦华录》说北宋汴都人出城采春,“举目则秋千巧笑,触处则蹴鞠踈狂”。而南宋的都城临安,相传也是“红杏香中歌舞,绿杨影里秋千”(《武林旧事》)。《都城记胜》说当时临安有专卖小儿糖果的食店,其中的糖果竟有“宜娘子秋千”之名,可见秋千在宋代妇女中的普及。《东京梦华录》中还记载了宋徽宗在临水殿看秋千比赛的场景,其中最为惊险的动作是在画船上竖立秋千架,人在秋千上荡起荡落,最后从最高处双手脱绳,借秋千回荡跃入空中,再翻个跟头,投身于水中,名为“水秋千”。我想如此高难的动作可能是由男子完成的,可见宋代秋千运动已列入杂技百戏,而不仅仅局限于女子娱乐了。
元代的大都和江南杭城都盛行秋千运动,蒙古族诗人泰不花就有诗作《应制题秋千》,说明蒙古族妇女也在大都荡起了秋千。而“院落秋千谁氏女,彩绳掷起过墙高”,更成为当时西湖风景的点缀。
秋千是城市经济繁荣与发达的体现。秋千在市民阶层的涌现和普及,更可见秋千流俗之广泛。正像杜甫“十年蹴鞠将雏远,万里秋千习俗同”和苏东坡“辘轳绳断井深碧,秋千索挂人何所”反映的那样,秋千已成为城市居民家庭院落中的常备设施。
明清时期,秋千不仅在汉族地区开展,更流行于我国的广大少数民族地区,如东北的朝鲜族、台湾地区的高山族、云南的纳西族、青海的土族、新疆的柯尔克孜族等都有丰富多彩的秋千运动。
目前,秋千运动在汉族地区的流行已不广泛,我们仅能在一些儿童游乐场中见到个别秋千架,也很少看到荡秋千的能手。但是在少数民族地区,秋千仍然是一项比较流行的体育运动。
有着几千年历史和传统的秋千曾经是中国妇女的一项重要娱乐和体育活动,它活跃了生活,锻炼了意志,培养了勇敢精神,是有益身心健康的体育项目,而它在中国体育史上发挥的作用也是不该忘记的。
(赵 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