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除中医的故事

高晓松

1929年，国民党掌握了全国政权，上来要做很多革新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废除中医”。为什么呢？主张废除中医的人就说，我们得向现代化迈进嘛，你看日本，明治维新时代就把国医也就是中医给废了。鲁迅去日本学的不就是西医吗，所以他就反对中医；汪精卫也是去日本留的学，所以身为行政院长的他，当然也反中医；那时候连梁启超也都是相信西医的。此外，当时大批的国民政府官员，都是留美留欧回来的，这些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中医。

所以就都提议“废除中医”，这一下可炸了。要知道，中医在中国可是有上千年传统的，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你想那时候中国有几个西医医院？除了美国捐的几个协和，什么华西等等，剩下的都是中医。于是，大批的中医从南到北就开始抗议。

当时全国各地的中医都组织了请愿团，先到上海聚齐联络。大家轮番上去慷慨激昂地演讲，可大家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上海中医说上海话，北方中医听完就热烈鼓掌，人家说的什么？不知道，就知道人家哭了，热泪盈眶。山西中医上去用山西话演讲一通，也是哭得不行，大家还是热烈鼓掌。后来大家就一起去南京行政院请愿，这其中就有施今墨带领的“华北中医抗议团”。

这种请愿本来是不可能有效果的，因为当时这个法案在立法院已经通过了，中医们来晚了。结果赶巧了，汪精卫的老丈母娘病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痢疾，但痢疾这病跟身体的整个系统有关，一时间，西医怎么也治不好。于是大家就说，请愿团里不是有一个大名医叫施今墨吗？要不请施今墨大夫给看看？汪精卫的老丈母娘可没那么洋气，点名就要施大夫看。汪精卫没辙了，说那行吧。施今墨就去了，诊断完以后，可能也是为了跟西医赌气，说：“我一剂药就能治好。”最后果然一剂药就好了。

汪精卫一看，不得不服，说：“看来这中医还是管一点用。”于是最后表了态，说：“还是不要废除中医了吧，但是呢，今后中医也得考核，得发这个证书。”最后由谁来考核呢？就选出了四个大名医，号称北平四大名医，其中就有施今墨。还成立了中央国医馆，由最高法院院长当馆长，施今墨当副馆长。

（摘自《晓松奇谈2》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图/廖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