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借迪士尼之手拍国宝动物
2016-05-24
本报记者 夏颖
日前,美国迪士尼发布以动物为主题的故事电影《诞生于中国》的首部预告片。这是2016年迪士尼继《疯狂动物城》《奇幻森林》之后推出的“动物三部曲”的收官之作。影片摄制组深入中国无人区,追踪拍摄熊猫、金丝猴、雪豹、藏羚羊和丹顶鹤5种稀有野生动物。为体现纯正的中国味道,迪士尼力邀陆川担任该片导演,并请来5位世界顶级野外摄影师为影片保驾护航。日前在接受《环球时报》专访时,陆川坦言与迪士尼的首度合作收获很多。在他看来,用中国的资本和人力进行全球化采购,将是中国电影发展的趋势之一。
环球时报:最近两年您开始涉足商业电影,这次是什么机缘又回归到自然主题的项目上?
陆川:用“回归”这个词就好像是离开了,但其实我的电影并没有离开过自己想拍的主旨。从《可可西里》《南京!南京!》到《诞生于中国》,都是关于生存的探讨,只不过这次的主人公是动物。包括比较市场化的《九层妖塔》也一样,它后面还有一些系列,要等全部做完才能看到我的用意。
在中国,野生动物跟人的生存空间被挤压得越来越小。很多人说《可可西里》是讲环境保护,其实它更多的是讲人的生存。《诞生于中国》也在讨论相似内容,但是色彩会更丰富,调子更轻松,是一部合家欢电影。
环球时报:这次和迪士尼合作,您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陆川:迪士尼公司在2013年找到我,希望合作这个项目。我当时有点犹豫,因为拍野生动物繁衍后代的影片,结果太不可知了。但如果透过野生动物讲出东方的生命哲学来,就会非常有趣。现在中国电影热钱那么多,但没有一个公司会拿钱去拍野生动物。我觉得挺感谢迪士尼做这件事。
除我之外,《诞生于中国》的所有主创都是欧美人。我们大致有个剧本,但到了拍摄时,一切就交给大自然了,因为这种影片没法设计。18个月的拍摄漫长而焦虑。以往有人在野外拍到一张雪豹的照片都能上头条,而我们拍到了它整个的故事,这算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拿电影摄影机拍到雪豹。最后七八十分钟的故事成片,是从几百个小时的海量素材里剪出来的。
环球时报:好莱坞强调公司化运营,导演只是其中一环。和他们合作,您是否觉得自己的才华会被限制?
陆川:在中国,导演会被资方过度使用,要做很多分外事,比如去见老板,去谈演员,去刷脸。而在好莱坞,每个环节都有最厉害的人专门去做,在这样的团队里,不是导演的才华被压抑了,而是你要让自己更努力。作为一个中国导演,你能不能在专业上得到尊重?不是把你放在导演椅上,你就能被认可的。
在英国做影片后期时,我发现人家的设备没有我们新,但操作人员的职业素养非常高。局部的人工费用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贵。相反,倒是中国的人力红利已经没有了。美国的获奖影片《达拉斯买家俱乐部》,成本才500万美元。在中国,这个数字基本就是低成本的概念。所以我在想,为什么不能邀请国外人才到中国来拍电影?这对中国电影产业也是一个促进。
环球时报:能不能理解为,国外的创作环境要优于中国?
陆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中国电影业高歌猛进,热钱很多,大家都很狂热。而国外电影已经发展很长时间,可能没有中国那么有活力,但它的专业性、工业标准非常高。中国电影带给世界的应该不仅是钱,更应该是活力。我觉得未必在怀柔拍的才算是中国电影,应该鼓励用中国的资本、中国的人力进行全球化采购,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趋势。去年美国福克斯有一部电影《死侍》,导演就是阿根廷人。现在好莱坞最厉害的3名导演都来自墨西哥,但他们在为好莱坞工作。我们也可以请韩国、日本、马来西亚等国际人才,为中国电影走出去工作。
环球时报:关注自然题材的电影往往在票房上吃亏,您有没有心理预期?
陆川:《诞生于中国》能不能像商业大片那样赢得票房,我确实没底。但我觉得宣发得当的话,应该不会太差吧。每部电影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相信好作品会有更长的生命力。如果在3天时间里,让它去PK《美国队长》可能是有问题的。但3年之后,没有人会再提《美国队长》,而这部片子会被提下去,这点我很自信。《诞生于中国》在洛杉矶试映时,观众的反应是,“这是中国吗?没想到中国这么漂亮”。我觉得这是做这部电影最有意义的地方。
环球时报:《九层妖塔》之后,您执导的下一部故事片是什么?
陆川:目前正在请美国编剧对美国作家彼得·海斯勒的小说《江城》进行剧本创作。这部小说描绘了上世纪90年代中国西南小城的社会景象,海斯勒的视角是外国观众可以接受,而且愿意接受的。换成中国人写的东西,在纽约就不会热销,因为他们会带着一种显性或隐形的警惕去审视。改编《江城》的意义,就是希望外部世界能多了解中国,用电影建立起东西方认知的桥梁。
另外我也在筹拍《异族崛起》。这部电影和《九 层妖塔》在世界观 上相似,但故事是相互独立的,并不是续集。作为中国导演,我身处在一个非常幸运的时代,因为可以尝试很多创新。不管先完成哪部电影,我都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