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去小樽

叶舒婧

旧时商店街

小樽属于那一类城市，它是日系文艺小圈子里的大明星，稍往外围一点，对方就一头雾水了，“北海道的小樽，真的很有名么？”同行的P先生面对身后一拨提着行李从新千岁机场直奔而来的游人，困惑不已，难道北海道不是一个看雪吃螃蟹的地方？

曾经人们为了《情书》来朝圣，被雪覆盖的船见坂、小樽运河工艺馆、旧日本邮船小樽支店、手宫公园……在电影中出现的场景似乎都没变，连同学生时代的藤井树和技法尚青涩的岩井俊二。谁知道呢？我又不是那个年代的文艺青年，来小樽的初衷，不过是在这儿订了一间米其林寿司店。

而如今，大多数人朝圣的主角成了甜品和寿司，还有外国游客为之疯狂却令当地人颇不解的“薯条三兄弟”。或许都可以用“物产”二字来解释：北海道种的土豆好吃，所以诞生了风靡东亚的薯条;乳产品质量高，所以奶油蛋糕和白巧克力极其美味;加上海产丰富，马粪海胆和鲑鱼子海鲜饭瞬间让味蕾高潮。

这个港口城市还有玻璃工艺品和西洋风满满的老房子，大海近在咫尺，昭和初期填海而成的运河绵延通向内陆。河两岸的老石造仓库已废弃，如今改成新式咖啡馆和餐厅，供人缅怀当年船只进出港的繁荣景象。冬季的“雪灯之路”到来时，河里会点上灯，几乎所有关于小樽的照片都会有此一幕。

面对经典，到达实地时，总有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这种落差在日本已被压缩到很小，但依旧存在。从车站出来的瞬间，天空特别低，悠长曲折的下坡路尽头便是海，有点镰仓的意思，但两侧的石头洋房又令人仿佛置身神户。废弃的旧手宫线纵贯小城，反正火车已不会来，走累了随意躺在铁轨上晒太阳就好。还有戴毛线帽的老太太背着一袋猫粮，对着路边的野猫自言自语，“本来是不可以随意喂你的噢，不过你看起来很饿的样子……”

铁道木栅栏后边挤出了很多玫红、紫红色的杜鹃，某些人家门口的水仙开得正旺。然而5月初，小樽似乎随处都能找到樱花满开的小公园，很难想象，你能在同一天里看到盛开的水仙、春之樱、初夏的杜鹃，还能听到弥漫着盛夏气息的海鸥叫声。这种身体纯白的黑尾鸥日语名叫“海猫”，因叫声像猫而得名，等待吃午饭的一个小时里，索性来到“海猫屋”咖啡馆小坐，有种难以平复惊喜的心情。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曾经辉煌的海港小城都有些萧条，相机里全是空镜头，最最热闹的观光街道也比不上东京一个十字路口的人流。可就是奇怪，一些匠人一辈子就在这儿吹玻璃，有人甚至用当地出产的奶油做出了超越法国的干酪甜品。

友人曾连续3天惠顾小樽某家意粉店，玩音乐的老板年轻时开摩托周游世界，后来遇到现在的夫人，回老家开了一间摆满CD和吉他的餐厅，弹弹琴做做饭，也不知道有多少浪子这般归隐于此。

小樽港口边

在门面低调到尘埃里的二星寿司店用餐时，十几个位子的吧台坐席里除了我们，只有一对青森过来的夫妇。大厨长着一张肌肉紧绷的脸，惜字如金，只在上寿司时轻轻报出食材名字，并不和客人直视，手指上下翻飞旋转，如同心无旁骛的剑客，全然不关心生意好坏。

1.开满樱花的儿童公园2.小樽八音盒馆3.小樽海猫屋咖啡馆4.小樽街景5.小樽寿司街6.小樽群来膳，捏寿司的料理师傅

Tips

1、小樽的商业街上开着好几家北海道本土甜品厂牌的门店，一般一楼是商铺，二楼有提供自家甜品的café，LeTao、六花亭和北菓楼为其中最著名的三家。推荐LeTao的Double Fromage芝士蛋糕、六花亭的草莓夹心白巧克力、北菓楼的“妖精の森”年轮蛋糕，不过部分甜品须冷藏保存，不方便外带。

2、除甜品外，另一样值得购买的是玻璃工艺品，招牌上大多写着日语“硝子”，其中以北一硝子馆规模最大，1901年便创业，分好几个馆，里面展出不少经典玻璃制品，既可参观，也可直接选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