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犯罪剧是韩剧的另一只翅膀

何天平

你若认为韩国只有《太阳的后裔》这类剧，那恐怕是对韩剧最大的成见了。虽说其擅制偶像剧，但这并非代表“长腿欧巴”已全然占领整个韩国影视高地，恰恰还有另一支势力为人们时常忽略——风格节奏完全不同的犯罪剧，同样可以很“韩式”，《信号》就是例证。

该剧聚焦犯罪探案议题。从观感上来看并不温软柔和，反倒是用极其黑暗压抑的叙事手法俘获观众注意力。剧集通过一部年代久远的老式对讲机搭建起互相参照的时空。对讲机的一头连着“当下”，另一头牵起遥远的“过去”。而在不同时空中分别出现了两个正义刑警朴海英和李材韩，他们隔空对话、提供线索，进而破解大量悬案。可以看到，《信号》在叙事设定上表现出的最大惊喜，源自超能力与社会性在犯罪剧中的“联姻”。

如果要给这几年的韩剧市场总结关键词，社会性是较为显著的一个共性特征：一方面是对“人”的倾注，关切个人化的情感与伦理，如剧集《匹诺曹》讲述大社会背景下“人”的生存状态；另一方面则是对“秩序”的探讨，尤其是对现实中的社会矛盾与理想中的社会运行间出现的缝隙所展开的聚焦，《信号》便是在此层面上进行叙事。

《信号》无疑是讨巧的，它用猎奇的叙事对象——现实悬案直指秩序漏洞背后的悲剧性。事实上，韩国几大悬案的影视改编早已有之，包括《杀人回忆》在内的诸多作品皆对真实案件展开戏剧表现。但是将6个真实悬案浓缩在一部剧中，其震撼力恐怕并非个案所能比拟，在这点上，《信号》具备天然的吸睛能力。当大量的“悬而未决”撞上真实的社会语境，作为社会运行制度底线的法律竟也遭到不小的挑战，这应当是剧集能被充分移情的现实基础。

更有意思的是，除了极具冲击力的悬念感外，对讲机里承载的超能力——来自声音的“穿越”，又为作品覆上一层神秘面纱。剧中第一则故事“金允贞诱拐案”里，女孩金允贞的意外死亡证据不足，令警方千头万绪、无从下手，时隔多年仍未结案，即将面临罪犯脱离“追诉时效”而不被追责的艰难困境。面对女孩母亲的绝望，正义的刑警利用对讲机与过去时空互通线索，将若干年前受到人为阻断的调查继续下去。深谙隐秘作案手法的嫌疑人（一名护士）利用“追溯时效”不断为警方制造“烟雾”，破案难度升级。迟迟不肯认罪的嫌疑人，看着时针划过零点诡谲一笑。然而剧情突然反转，另一则相关案件的关键线索传来，嫌疑人再次被逮捕。

可以看到，“声音穿越”这一核心叙事策略为破案提供了合理性，但《信号》更深层的价值取向是，当遭遇超能力都无法破解的悬案，支撑人们追寻真相的动力是什么？是正义，是良心，是不曾泯灭的人性。

《信号》看似在用超能力化解现实问题，透射出的内在逻辑实际上是法理正义与人情正义在社会层面上的博弈——毕竟，纵然是法律也会有“视觉盲区”，能够有揭开它且批判它的勇气，或许是作为韩剧重要势力的犯罪剧最值得称道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