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电影中正面形象所带来的跨文化传播

[摘要]本文以近年来的都市电影为背景，研究我国当下主流文化的整体走向，着重分析在市场经济影响下影片中正面形象的发展变化。本文由外及内地对正面电影人物形象变迁的原因进行了深度剖析。从正义性角色受到非议的情况中得出这种几近完美的存在其实已经无法被大众青睐。对电影中一系列正面人物形象所受到的冲击进行探讨，深入挖掘，以研究都市电影中正面形象变迁所带来的跨文化传播效果。

[关键词]都市电影；正面形象；跨文化传播

正面叙述基本上是一种修补术，而这是艺术思维的起源。对于普通不完美的人，修补成一个完美的人，变成了人们传统印象中的正面角色。一个略有缺点的，甚至对普通人进行了负修补的角色，受到了更多欢迎，因为他更像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

一、与娱乐共进退的正面形象

传统意义上的正面角色，都是进行了完全的正向修补，从而看起来没有任何缺点，是一个完美的人，或者说是一个神。但是这种修补是否应该存在，成为近些年讨论较多的一个问题。早期的电影，其目的在于文化启蒙、艺术传播甚至科学普及；传统的电影也都是以教育意义为主要目的；但是当今时代，在市场经济席卷全球的浪潮之中，电影作为可以创造大量财富的存在，人们更多地关注其票房收益，使得电影产业早已被市场经济所俘获。市场经济由市场决定，因此电影的制作、剪辑、发布、放映，无一不要考虑市场的影响，市场的压力使得电影中的正面角色必然受到市场的影响发生改变。在电影市场上，大多数消费者是非专业的，因此电影不能制作得晦涩难懂，只为专业口碑。而对于有野心的制片人来说，更是要考虑到海外市场。

高度市场化的电影要求电影更加平民化、大众化，而国际化的电影就更加要在内容、节奏、笑料上做到能够跨越语言、文化的障碍。电影的市场化或说是娱乐化，让电影制作商在制作电影时的角度发生了巨大变化，制作商愿意更多地去考虑如何能得到市场的青睐，也就是消费者的青睐，而不是考虑同行们的目光以及如何满足自己的意愿。电影制作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电影理念，对于电影形式的把握又有着自己的蓝图。但是能否克制住自我意志，从宏观角度去创作电影作品，是对一个导演自身素质的考验。

虽然如此，但是在如今的国产电影市场上，人们还是很高兴能够看到当今的电影人没有为了市场放弃自己的所有坚持，一些旧时代电影所蕴含的意涵在当今电影中仍然得到了表达的空间。《鬼吹灯之寻龙诀》中对兄弟情义的诉说，《捉妖记》中对人性和爱的表达，《失恋33天》中对爱情、友情的追索，《狼图腾》中对生命和土地的热诚。在这些电影中，人们不仅能看到电影人对市场的关注，一样能感受到传统电影对观众教化的意义仍未消失。电影需要这些精神上的鼓舞，国产电影更是如此，它要受到市场的影响，同样也要有自己情怀的表达，在种种因素的影响下，新时期的电影形成了自己鲜明而又独特的风格。

正是由于这些不得不存在教化意义的传统电影文化“残留”，使得电影还没有完全市场化，还存在文学电影和市场电影中的艺术片段，这些“残留”也让传统电影中的正面形象得以保留，而在电影市场的作用下，这些正面形象发生了巨大改变。

二、正面形象的合理变迁

除了市场化给国内电影中的正面形象带来了巨大冲击外，被鸦片战争轰开国门后的中国在吸纳近年来的西方电影时，也被西方电影中的正面角色所影响，产生了新的变化。

对于一般正面形象塑造的电影来说，大致分为以下几个结构，给正面形象一个目标，正面形象有强烈的完成这个目标的动机，然后，他们去达成这个目的。整个电影的故事都是围绕这个主旨展开的，但是在新时期的国产电影中，这个目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目标依然清晰、具体，但与传统电影形式上要求理想必须伟大、正直不同的是，这个理想可以是渺小、卑微甚至自私的。《新警察故事》中陈祖荣的目标是将罪犯绳之以法，《地道战》中高传宝的目标是剿灭敌军，《冲出亚马逊》中王辉的目标是为国争光，《魔警》中王伟业追缉韩江却只为心中压抑，《疯狂的石头》中包世宏却只想好好活着，《煎饼侠》中大鹏的目标仅仅是拍一部电影，《鬼吹灯之寻龙诀》中胡八一只想要在美国活下去。军人就要保家卫国，警察只要抓住罪犯，这些已经过去，现在的正面形象，可以只为了生计、赚钱或名利，为了这些渺小而又普通的理想，却演出了惊心动魄的故事。与传统的正面形象相比，这些新时代正面形象的目标让观众更容易亲近，觉得他们更像普通人。

促使正面形象完成目标的动机，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传统的电影正面形象多是心怀理想、志向远大、保卫祖国安全、维护社会安定、不顾个人利益、为天下人谋福利的。新时期的电影中这些强加、过度渲染的动机已经越来越少，而是更多地转向平凡的动机。《冲出亚马逊》中王辉为国家荣誉而拼命训练，《太行山上》中朱德为了国家安全而拼死战斗，而《鬼吹灯之寻龙诀》中王凯旋为了儿女情长深入虎穴，《老男孩之猛龙过江》中王小帅、肖大宝为赚钱养家而跨越大洋，《大圣归来》中孙悟空也是为了救出前世的唐僧而四处奔走。这些正面形象的卑微动机，与他们所做的崇高事迹一起，给了观众新的感受。

正面形象本身甚至也可以是不正面的。传统的正面形象的背景多是令人敬仰的，不是警察、战士、受压迫而反抗的勇士，便是名门之后、英烈之子。正面形象背景被严重地神化，而让观众感觉遥不可及。新时代电影正面形象依然有自己的家庭背景、生活经历，但不再一定是被人敬仰、敬佩和令人感叹的，而是可以平凡、卑微、甚至可鄙的。《新警察故事》中陈祖荣是知名警察，《失乐园》中久木祥一郎是高级编辑，而《寻龙诀》中的王凯旋、胡八一、杨雪莉都是盗墓人，《煎饼侠》中大鹏是个想摆脱“屌丝”之名的导演和演员，《老男孩之猛龙过江》中王小帅更是个倒插门女婿。正面形象不必是名门之后，不必是英烈子女，而可以是粗鄙、失意之人，甚至是鸡鸣狗盗之辈。这让人不禁想起《盗梦空间》中的多姆·柯布，一个专偷梦境的窃贼，更是一名国际通缉犯，用到了这样的角色作为正面形象，西方的正面形象对我国电影中正面形象的影响可见一斑。

正面形象完成目标的过程也与之前发生了改变。正面形象不再神通广大，用超强实力完成目标。正面形象允许无能，可以对世事无可奈何而靠巧合完成目标；允许耍诈，使用不光彩的手段去达成目的。《太行山上》中朱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冲出亚马逊》中王辉凭着机敏和实力，出色地完成任务，《新警察故事》中陈祖荣多次与对方比拼搏击、枪械，最终缉拿罪犯，而《煎饼侠》中大鹏依靠偷拍创作电影，《疯狂的石头》中包世宏机缘巧合下擒获大盗，《夏洛特烦恼》中夏洛也是靠奇妙的际遇才能用无比的优势一飞冲天，《老男孩之猛龙过江》中肖大宝和王小帅靠长相与人相似而得以逃命，大获成功。他们的成功甚至可以说是运气使然，运气让这些注定的失败者走向了成功。这样的电影塑造方式更加具有现实意义，和以往的传统电影不同，新时期电影摒弃了老套、做作、千篇一律的桥段，影片的真实感更加强烈，反映的是生活中的人世无常和机缘巧合。

传统电影中的正面形象也有故意塑造的缺点，但是显得十分生硬，而新时代电影中的正面形象在目的、动机、背景、行为几个方面都不惜平凡、卑微、低贱。这些其实就是电影市场化的表现，观众在看到这些正面形象的平凡之处时，亲切感油然而生，因为这些正面形象有可能是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人。这些平凡普通的地方，却让观众感觉到这些正面形象更加真实，有其合理之处，自然能得到更多喜爱。甚至有的电影并不在意其合理性，营造出巧合的局面让正面角色“蒙混过关”，这些看似不合理的地方，实际上却抓住了观众的心，观众就是在这种不合理之处，找到内心的亲切感。而这些卑微之处，显然不是正面形象的核心内涵，这些卑微之处为正面形象提供了令人容易接受的外衣，其着重突出的还是正面形象的正面品质。而这些正面的品质，往往是普通人所没有的坚强、勇敢、忠诚、善良，这些品质若能够做到极致，将是人们最尊崇的榜样，而观众从正面形象中收获的则是感动和成长。普通人、离奇经历、可贵品质的组合，就是一部让人心生感动的美妙电影。

三、正面形象变迁对跨文化传播的效果

电影中正面形象的转变，实际上是必然的结果，因其合理性明显加强。一个动机宏大、目标高远、完美无缺的人，显然不会比一个出身普通、动机平凡的人来得更为合理，这不仅满足了观众对于亲切感的诉求，合理性的渴望，另一方面还使得作为正面形象的演员在个人的包装上，变得更为容易。因为观众已经接受了一个有各种缺点的演员，相比之下接受一个完美的演员显然更为困难，而且作为身负完美之名的艺人，也具有相当大的困难。如王宝强在出演《士兵突击》成名后，果断地以憨厚这一略显“缺陷”的性格特征在人们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种包装和演艺上的双重好处，让电影中正面形象的改变也就显得顺理成章。在市场化的条件下，演员实际上是作为艺人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的，而一个具有一定平凡、普通、卑微等标签的正面角色相比于完美无缺的正面角色来说，无疑更能让观众接受，一个看似毫无缺点的角色，反而很难让人心生喜欢。现在的很多真人秀节目，一些嘉宾很乐意去主动展示自己的缺点，这也是电影中正面形象转型成功的标志之一。而一个完美无缺的角色，无论是在电影还是在社会宣传中，都无疑是失败的，枯燥单一、极易重复，这些都是其中的缺点，新时期无论是电影还是艺人包装都没有采用这种方法。

对明星包装来说，之所以要有缺陷感，是因为高度市场化情况下粉丝对明星需要情感的寄托，而缺陷无疑能够快速地建立这种寄托。因为观众对明星的感情是羡慕而又有着隐性嫉妒的，若是能够看到明星因缺陷而吃瘪，那将迅速建立起情感的寄托，若明星能够用巧妙的方式自我嘲讽或不逃避地面对，将使这种寄托更为紧密。明星这种“正面形象”的改变，也让观众在对其形象的认同上大大提高。像黄渤、孙红雷、王宝强等，这些略有“缺陷”的明星形象，或者说是平民形象，更容易受到观众的喜欢。

四、结语

新时代的国产影片，虽然传统上完全正向修补的完美形象几乎没有，但对于新时代的国产影片来说，不修补，甚至进行了反向修补的缺陷正面形象依然存在，这标志着我国电影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由理想化、想象力决定的正面形象终于回归了形象的本质，回归了合理性，不再由想象力所决定，而是被合理性所占据。虽然这是市场经济影响的结果，但回归合理正是我国电影的一大进步。

新时期我国电影中正面形象可以有普通的目标、可鄙的动机、平凡的背景，甚至是完全巧合获得的成功，但这种有缺陷的正面形象因其真实性、合理性而打动人心。甚至有的电影不注重合理性，刻意营造巧合来使正面角色“蒙混过关”，但这种看似不合理，实际上是让观众自己去寻找其中的合理。在电影正面形象改变的影响下，影视明星在自我包装上有了天然的优势和方便，同时也改变了艺人进行自我包装的方式。利用略带“缺陷”的包装，艺人能更快地被观众所接受和认同，究其原因也是合理性和价值导向性让观众无法拒绝。电影中正面形象的变化，是市场化的必然结果，正面形象在市场杠杆的作用下由“制片商意识”想象力的结晶逐渐转变为“观众意识”的合理性和期待的结晶。在合理性和观众价值导向的共同作用下，电影中的正面角色成为今天的形态，随着时代的变迁，它还将逐渐在平衡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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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丁向东（1975—），女，陕西阎良人，硕士，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二语习得与外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