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白雪纷扬的日子里,等待下一个春天
2016-05-16余文浩
余文浩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英)珀西·比希·雪莱
窗外银装素裹,世界快要被大雪淹没了。
课间,风雪在窗外放肆,教室内一片喧腾,同学们在朦胧水汽的窗上写下一句句愉悦的话,窗外素白雪幕从笔画中扎眼地融入室内,使人更生寒意。临近期末,同桌在考试后暗下决心,将庞大的任务、冰冷的数据一项项写在纸上,也提醒同是沮丧的我写一份。我一阵苦笑,装模做样地在纸上写:多买点冰激凌和巧克力,添一件衣服,给狗狗添一件衣服。“对了,我家好像不养小狗耶!”一阵傻笑把它划掉。同桌知道我在敷衍他,撇过头不再理会。但是写那么多就真的有用么?恐怕会被遗忘吧!我有些沮丧。
抬起头,只见班级值日生匆忙上阵,挥舞手臂龙卷风似地抹掉黑板上的字迹。我默默看着黑板一面面被擦掉,带着些没写的边角料的慰藉。然后从日出到日落,从课桌到床上,从日光到挑灯……仿佛海水一般潮起又潮落,束手无策。但策还是有的,古人就已说过“学海无涯苦作舟”,好吧,即使桅杆千万次被打断,还是要立起来,直面潮汐涌流,任巨浪直往脑里灌。即使今天雪,明天雨,后天大雾。
黑板终于擦干净了,这很好,素颜的黑板像夜一般神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浮出哪一只野兽的轮廓。肆扬的粉尘连卷,把我的脑袋转得嗡嗡作响,似乎教室要被粉尘湮没了,或者说我愣愣地看这一次次潮涨潮落中,时间快要被漏壶里的沙淹没了,涔涔热汗从背后淌涌,我心中五味杂陈。虽然隔很远,但我还是屏息捂鼻,眼前一阵酸涩,抡手猛扇那莫须有的粉尘,心中愤然恼怒。
匆忙开窗透气,但彻骨的冷意实在使我战栗,漫天雪驱风,打马杀梧桐,佝偻了枝,憔悴了叶,用苍白冷漠埋葬了凤凰凋零的梦。得胜班师,马蹄声踏响床扉。横阔天际的沙漏降下的雨雪,也将昭示这无力的结局吗?我无端恨起了这悠扬舞雪。
真亏它们叫雪花,白得千篇一律,又无处不开花,无处不萧瑟,带来寒冷,用素白埋葬生机,幸存的腊梅在墙角瑟缩,独据一整个冬天。我甚至看见窗台上班里的花花草草颓然蜷缩,向我呐喊求救。
可这能怪它们吗?我清醒后想起,微小的雪花晶莹剔透,六出的棱角耀着清辉。它又叫未央花。未央是形容没有结束没有尽头的意思,未央花激励我们继续迎风走上充满希望的坦途。沙漏的流泻之后,需要人来翻转,要扭转结局,请伸出手!
我的眼眶有些发红,不顾即将到来的铃声,赶忙捧来热水,润洗窗台的雪。雾气氤氲升空,我凑过去嗅,这是雪花的清幽。水珠在雪面上洇散,像绸缎上的锦绣。心旷神怡,我仿佛解答了自己一个问题,现在该进入正题了。
“XXX上课了,你还在干什么?”
“呃,老师,我在浇花。”
对啊,冬天后的雪莱的新春,正是我一年的花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