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二）

蒋南邑

暑假里有幸出游福建，观赏青龙山瀑布，唯一可惜的是没能亲自当一回“漂客”。

当我们到达时，适逢阴雨连绵，山水暴涨，所以禁止游客漂流，而正是这场雨向我展示了青龙山瀑布的另一面。

我们从下游向源头进发，还在中游时，我便能清楚地听见水流的咆哮，河水经过补充，从上游排排涌来，其势如千军万马，互相挤着、撞着，推推搡搡，前呼后拥，剥削着两岸的石壁，阵阵水浪击在河水中石块上，碎成堆堆白雪。山时清冷的灰，天空是寂静的蓝，这儿俨然成了水的舞台。

导游提醒我们上游瀑布更有气势，注意安全，我不禁感到心中一阵激荡，仿佛此去是要倾听一位圣哲的谈话，这是我第一次拜谒水之奇迹——瀑布。

随着我们深入，树林越来越茂密了，那隐隐约约的声音也愈来愈强烈，沉厚的声音缠绵不断地呼喊长空，如数千架织布机的合奏，仿佛将人推上了无限的晴空之中；又似深沉博大的山神，笼罩着这座山的生机。此时想要正常交谈都已很困难，那是自然界最有生命力的律动。

瀑布的真面目终于显露，那挂在石壁上的巨瀑的确如一条青龙，又似一座山宽厚的肩膀，细密的水珠从距我们十几米远处密集地溅来，我接受着它的洗礼，灵魂似乎都被细细的涤荡了一番，大有一种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之感。

细细观看它周围，这座山诞生之初的那些尖棱巨石已被冲刷得光滑如璧，两岸的石壁也被打造成了石井栏，在这之后是一片片茂密的树丛，浓密的绿更显得瀑布刚健有势。

此时的我已对这青龙山瀑布心怀崇敬。古人云：“上善若水，水善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古人亦云：“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倾听瀑布的声音，更是倾听这自然的智慧，瀑布之水博大宽厚，柔中有刚；挟而不服，压而不弯；不平则呼，遇强则抗，死地必生，勇往直前。这瀑布以其攻坚之力再造了山之形态，以其博大胸怀滋润一山之水土草木。细细倾听，我感受到什么叫大智慧，什么叫境界，与草原一望无垠相比，它又美了分深沉伟岸；与高山的刚毅坚挺相比，它又多了份含蓄柔美；与戈壁的飞沙扬砾相比，它是博爱仁厚的地母。这是造物者伟大的性格，令我们敬仰。

一场雨，让我失去了漂流的机会，本应是可惜的，但漂流机会甚多，能仔细倾听瀑布，倾听这样一位圣哲的机会又有多少？

沧桑岁月，天荒地老，瀑布依旧不变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