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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钟摆

2016-05-16刘付永坚

诗选刊 2016年5期
关键词:遭遇边缘黑夜

刘付永坚

秦砖汉瓦

我在远古的深处打捞一个词

把它放入现代人叫文物的队列

在考古学家扩大镜的光晕中闪烁。然后

呈现出若隐若现的时光纹路

让我触摸到祖先的血脉。以及

金戈铁马挥舞的云烟

谁人都知道,在古长安的地下

只要你把考古的锄头轻轻举起

随处都可以发现几块秦砖几片汉瓦

而在这些染满尘垢的秦砖汉瓦里

往往暗含着一部线装的历史

一把一触即发的烽火

有时它们是冰冷的兵器

杀戮和纵血来得那么轻而易举

有时它们又是厚重的文化史

把中国远古的文明垒筑

岁月之手设下的谜

让后人足足揣摩了几千年

我不明白那一块小小的砖头

那一片片残缺的瓦片

为何能演活那么多宫廷政变

那么多王朝更迭

为何又能承载起那么多历史春秋

那么多文明的碎片

怀念一种鸟鸣

最深的怀念在鸟群的扑翅之上

它们令人哀悯的鸣叫在荒野中飘升

的确,一种鸟鸣是一种逝去的记忆

琐碎的物事也会变成写意的抒情

它们闲暇的姿态

动听的鸣唱,以及自由的出没

至今还让我反复珍藏,时时记起

我仿佛看到一种鸟,躲过

猎枪杀气腾腾的准星

翻飞在我的头顶,想向我

讲述所有的噩梦和不足提起的命运

但它终于不敢靠近,它怕我

是一个更狡猾的猎人杀手

随时从身边拿起冒烟的猎枪

射出更恶毒更凶残的子弹

我不知道鸟与人类有何种无法逾越的对峙

不知道何时有阳光深入所有的庭院

让春燕也有了归巢的欲望

我不知道必须等待多久

才能听到百鸟鸣啾的声音

我站在郊野,大地那么宁静

再也听不到一声鸟鸣的声音

遭遇一阵风

遭遇一阵风

干涸的眼睛开始涨潮

我像路边的小草一样战栗

风,从大地的尖顶上刮过的一阵风

刮走太阳刮走月亮却

刮不走我内心的苍茫的一阵风

遭遇一阵风

我在无边的冬日打捞阳光

走进大风深处

我看见那些世代相袭的鹏鸟

在飞逝的高空歌唱

暗香浮动 云游四方

遭遇一阵风

我是过路的云雨

舞动的隐者

一如随风飘散的尘粒

落到哪里哪里就是最后的家

而大地是我的脚印

天空就是我未来的路

时间的钟摆

有时候我感觉到时间不再是强大的存在

它或许只是一个走不完的记忆

一个生命不死却如行尸走肉的摆设

滴滴答答的秒针

多么像一个垂危老人微弱的心跳

再恒久的时间也过滤不出闪烁的沙砾

再耀眼的星辰也不能照耀时间隧道的幽暗

甚至照耀不了叶子上的一滴露珠

钟声渐行渐远

离世界很远很远

时间的时摆总是廉价地重复

覆盖人类的钟声

不断地敲打大地的睡眠

有时候我总是痴痴地想着

万物的生命只是依附在时间表面的个体

他们因时间而存在

又因时间而幻灭

生命与坟墓之间的距离

是丈量时间的唯一尺度

在昼与夜的边缘

在昼与夜的边缘

时间缥缈如轻盈的夜雾

在半梦半醒之间

黎明总在黑夜的冥想之上

风行大地,更多的物事模糊不清

兀立的稻垛,在夜色中遥望更深的睡眠

没有什么比黑夜更黑的黑

没有什么比白昼更白的白

黑白相交之间,呈现出世界的真实

然而,它们本身就是一对危险的平衡

因对称而失衡,因圆满而残缺

在昼与夜的边缘

黑夜恬睡如新生的婴儿

而毁灭的力量正在敲打大地的心脏

你必须在光明登堂入室之前完成

淬火重生。必须在陨星加剧暗夜的重量之前

静静把黑夜托举于天地之间

等待黎明从深度的睡眠中醒来

在昼与夜的边缘

黑暗终归保留在世界之中

又终归湮灭于太阳的光辉之中

等待一场雨水的灌溉

已经足足五个月没下过雨了

天空像倒空的奶瓶

挤不出一滴滋润生灵的活水

我居住的这座小城,因为水源的缺失

再也举不起失重的翅膀

连飞鸟也失去鸣啾的欲望

我想象不出日后的一场雨

会以怎样抒情的方式

把人们通体浸染

我渴望一场倾盆而注的雨水

在我干裂的体内形成一条奔涌的河

我不知道,有没有一场从天而降的暴雨

像一场不期而至的沙尘暴

把城市的全部满天覆盖

等待一场雨水的灌溉

就像等待一场久盼不来的艳遇

而我渴望的雨水被空气和风掳掠

再也找不到下沉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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