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世界的枪炮与玫瑰
2016-05-16丛虫
丛虫
非虚构世界的枪炮与玫瑰
丛虫
继201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艾丽丝·门罗之后,2015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又落入女作家之手。不同于小说家门罗,记者出身的俄罗斯女作家斯维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多年从事非虚构写作,为世人呈现冷峻沉重的真实。而在她的创作中,又透露出女性独有的敏感和优美,在黑暗的底色上,美得令人心碎。
“战场上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只有血是红色的”“只有我一个人回到妈妈身边”“突然间,非常想活下去”……《我是女兵,也是女人》写的是苏联卫国战争,距今已经三十年。作者以女兵为采访对象,通过她们的叙述再现残酷战争,除了保家卫国争上前线的红色价值观,女兵们还要面对一日三餐的窘迫,饭盒边跑过的老鼠,湿裤子上冻出的冰壳子,听着战友在呻吟中死去,不理解自己的通信工作为什么也是战争的一部分,因为爱美围了红色围巾,却由此被敌人发现而被捕枪决……年轻人令人发指的天真,被战争磨砺得体无全肤。而战后的失落茫然,无法融入正常生活,买东西会忘记付钱,相亲不知该如何与异性交往,一听到巨大声响,条件反射立即跳下床往外跑,创伤后应激障碍伴随她们一生。没有什么“战争让女人走开”,相反,战争抹杀了性别,只剩下士兵的身份。而这本书的采访实录,就是一点点把女性身份从战场上打捞出来。她们是女兵,也是妈妈的女儿,是战士,也是某人的爱人。我们是人,是女人,这是讲述背后的默默坚持。
现代社会物质丰裕,炮火纷飞的战争已经沉淀成文字历史。但对于个体而言,属于千万个生命的青春记忆,永不消逝,永远在静夜中回响。历史学家的长篇论文,军事学家们的巨著,不能取代个人的声音,虽然对于时代而言,个人的声音如此微不足道。太多苦难和伤痛就这样湮没在泛黄的书页中,这是被世界默认的不公平。时间并不能治愈一切痛苦,历史也不能掩盖伤疤。肉体可以老去、死亡,但是她们留下的话语,会在后人的阅读中,让真相获得不死的生命。
获奖后,阿列克谢耶维奇接受采访说:“二十年过去了,知识分子和精英的静默必须结束,是时候说出来了。”这句话经过了苏联解体,对知识分子禁言等等事件之后,显得勇气非凡。无论何时何地,敢于发声,说出真相的人,都是勇士。
在和平年代,反思战争更显难能可贵。无论战争与和平,人性始终在熠熠发光。非虚构写作献给读者最坦率的真实,女战士们的恐慌、脆弱、焦虑、痛楚,让她们成为拥有血肉之躯的人,而不是钢铁大军的一员。
国内女作家的创作也值得关注,对于女性来说,创作始终是打破桎梏,实现自我最好的方式之一。在阳江小城专注写作的女作家陈麒凌,推出新书《你是我久等的归人》。这部短篇小说集中收录了《猪肠碌你吃过没》,在网络上发布时曾引发网友关注和讨论热潮。陈麒凌的小说精巧优美,情真意切,写出了一对异地小夫妻之间的爱情和乡愁。因患病不良于行的女作家沈熹微也推出了新作《不曾爱过,怎会懂得》,对于生命和疾病,一切波折,她总是沉静讲述,不愿以个人情感抹杀事件本身的色彩。专栏女作家陈思呈《我所虚度的那部分世界》,是她近年来专栏作品的结集。回忆与现实在她的讲述中有一种奇妙的结合,而文字风格沉实中却显出一派天真。
不同于男性作家,女作家们保持着自己独有的细腻灵动,以女性的视角去求索人生,感知世界。女性写作越来越开阔自由,带给读者更多惊喜。指尖上开出玫瑰,是最勇敢的温柔。
(编辑张秀格gegepretty@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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