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口
2016-05-14王相宜
王相宜，1999年生，河南洛阳一高在校学生，在《洛阳日报》《洛阳晚报》发表多篇文章。喜爱文学，擅长动漫作画，喜欢科幻小说创作。
“人们一直认为光速最快，时光不可能倒流，不过事实上，确实曾有观测到超光速的记录。所以要是能把人的意识拷贝下来送往过去，那么也算是一种时光穿越吧？”
“瞎扯，我把你洗脑，记忆跳回到三年前，你就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三年后的未来？”
“……可以这么说。事实上还有一种穿越的方式，类似于通过高次元……很像虫洞，你知道虫洞吗？其实我最近一直在做一个出口……”
坐在我对面喋喋不休的人是我死党老杜，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个工科男怎么会迷上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唉，专业不同，世界观不同，我们为什么会成为死党的呢？
“没有后悔的事也就没必要想时光机器了吧，蝴蝶效应的危险我们都知道。你的过去和你的未来一样未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我瞥了他一眼，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活。
然而，几天后的晚上七点，我就收到了老杜的短信。“老王，我做出时光机器了，来实验室。”不用看发信人我就知道是谁，会这样叫我的只有他了。前几天我们只是畅想几百年后的科学成果，我们的讨论也停留在理论阶段，也许连理论阶段都不算。他这条无头无脑的短信一定是想骗我。这么想着，我就把老杜的请求搁置在一边。
晚上八点，我想起来我落了东西在实验室，于是心里哀叹着，还是得去。
实验室门没锁！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以前看过的一切悬疑小说都在把我的预感拽向同一个方向。我犹豫地伸出手，推门，一股铁锈的味道——我一百个希望这只是铁锈的味道。
眩晕，头嗡嗡地响，如同预料一样，但我还是惊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有时候难以置信的事情就是会在你身边发生，你怎样眨眼睛都不能从噩梦中逃离。尸体！谋杀！以绝对残酷的手法。老杜已经游丝飘远。
我越是无法控制地大口呼吸，我的头就越来越晕。恍惚之间我看到一个黑衣人从窗户跳了出去，我想立马叫住他。我甚至听见我全身的细胞都在惊叫，但是我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老杜和我不一样，他很聪明，在自己的领域中名气很大，经常发表一些深奥的论文，最喜欢出奇怪的点子，不管在研究还是在生活上，和他在一起从来不会无聊。前几天我们还在一起聊天……停，现在不是看走马灯的时候。怎么会这样？
老杜被谋杀了，这绝不是入室抢劫造成的，因为我们都是还没毕业的穷大学生，更何况实验室在郊区。屋内有打斗的痕迹，还有翻动的痕迹，我的试管碎了一地——他们想找什么？我突然想起老杜说的“出口”，难道是那个吗？但是，那样玄乎的东西如何招来杀身之祸？……假如是这样：凶手想要得到老杜的“出口”，被他拒绝。这时，我看见了掉在老杜身边的手机。老杜的短信是凶手逼迫而发，凶手知道我们是朋友，要拉我下水，于是老杜发了一条一定会被我“识破”的短信，把我支开。
我这哪是识破了呢？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如果我能立即赶到，那么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后悔的事情。”正当我刚反应过来准备报警的时候，我耳边响起了自己说过的话。
“这不是你的心声，快点拿出手机。”我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查看。手机显示我接收到了一段音频。“你想救他吧？老杜做的‘出口还在实验室里，那些人没有发现它。现在听我的指示，试验台旁边的地上有个电磁炉，把那个移开。”
此刻我心中有无数疑问，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的头还在嗡嗡响，大脑一片混乱，只听到了“救”字，身体便立马动了起来。一线希望，不管是什么我都要尝试。
电磁炉旁边好像有什么爆炸的痕迹，一股烟味。下面竟然有一条黑漆漆的隧道，无数根不知是什么的电线、输送管顺着电磁炉的底盘显露出来。“那当然不是普通的电磁炉，是‘出口的控制装置。现在我们把它改装成‘入口。去把老杜的工具箱拿来。”
录音频的人说一步，我就做一步。每一步都留有足够的时间，我不理解的名词他也为我解释了。“你没必要知道理论，也不要记住这些步骤。”预先录制的音频竟能精准至此，我已经大致猜到那个人是谁了。发生了许多超现实的事情，我的想象力也得以突飞猛进。难怪我会以为那是我的心声。“我就是三十年后的你。老杜死后我一直在后悔，放弃了化学专业，转修物理，根据老杜的理论基础做出了时光机。我本想直接回到过去救他，但是人类的身体无法负荷这么长的时间旅行。所以我做了这个音频，将无生命的信息发往过去。当信息发送的时候，发这条信息的未来就不存在了，所以为了避免悖论，你回来以后要销毁改装的部分，到未来重新发明时光机，再给过去的你发送救人的信息。明白了吗？”
没有，什么悖论？我无暇顾及这些，按指示调好参数之后，纵身跳入了隧道。
大脑一片空白，失重的感觉。也许我只是跳入了一个深坑，什么都没有。然后，我感觉接触到了地面，不知是地面软还是我腿软了。“这已经是人类身体所能负荷的时空穿越的极限了。现在你在‘出口里。老杜做的这个‘出口就像是在茫茫宇宙之中发出的一束信号，在一片黑暗之中能检测到它的存在。你不是玩过一个游戏吗？讲的是未来的博士回到过去销毁时空门的故事，如果只有入口没有出口，是不能建立时空联系的。你眼前的便是人类最早可到达的‘出口，所以它的控制权才会如此重要，甚至引起了不法分子的注意。我们找到了它维持的时间段，建立起了高次的联系。哦，反正你也不懂，出去吧。”
呵呵。我顶了顶上面，的确是那个电磁炉的触感。“尽量少和人接触，少留下痕迹，避免蝴蝶效应。”我看看墙上的电子钟，外面的世界是凶案的这天下午。老杜是夜行动物，他应该是晚上才来的。时间很短，如何制服持枪的凶手呢？“别忘了你的专业，化学高材生。”
一个放弃了本来专业，一头扎进时光机这种玄乎玩意的人有什么资格提这个啊。不过未来的我说的对，这方法很好。我一把抓起配制仪器，因为平常经常捉弄人，配制麻醉气体的步骤我早就烂熟于心。戴上过滤面具，我潜伏在实验室附近的一个垃圾桶中。下午6点10分，老杜进实验室。6点30分，一辆没挂牌的面包车在实验室门口停了下来。可能因为事先调查过，凶手的准备意外地不充分，甚至认为这是个很轻松的任务，没有带更加高端的设备。不过他估计的对，事实上他也做到了。6点45分，凶手走近实验室，我放出了麻醉气体。实验室在郊区，附近没什么人，也正因为这样方便了凶手作案。
轻松加愉快地完成了任务，这甚至有点太简单了，我之前的恐慌显得那么幼稚。我把凶手绑起来，现在只要再改装一遍实验室内的‘出口，再设定一个自爆程序，销毁改装的痕迹，我就能回归日常生活了。
“大致就是这样……”我放下扳手，准备再次穿越。“等等！别跳！！千万别！！！这样会引起悖……”
什么？什么悖论？你要说什么？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是因为未来改变了，音频的长度也受到影响了吗？那你干嘛要说那么多废话？到底是什么？我看看表，7点20分。时间不多了。我可不能和过去的自己相遇。对了，我在7点半收到了老杜的消息，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虽然我即使没收到消息也会来实验室取东西，但是还是以防万一吧。我走进老杜呆的那个房间。
“咦，老王？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也准备当夜行动物了？你戴那个面罩干嘛？”一连串的问题。再次看见活着的老杜，我都快哭了。但是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任务还没完成，我没功夫理他，抢过手机发出了短信。
我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还没完。因为，如果是这种小事，未来的我不会那么紧张，而且要是真有什么蝴蝶效应，另一个未来的我是无法预知的……
还有未解开的谜题。是什么？是什么？？
“你有病啊，给自己发短信干嘛？叫自己来实验室？你不是已经来了吗？”
对，我叫自己来实验室，看到老杜被杀，回到过去，也就是我现在干的。
看到老杜被杀？他没死！他活得好好的！！
这就是悖论！我没有看到老杜的死，我怎么会在意一个莫名其妙的音频？别说音频，没有后悔的事，可能我根本就没发明时光机！那么我就不能阻止老杜的死！我的天……
所以我现在应该杀了老杜？不……我应该伪装成他被杀。对，这样我还会看到老杜的死，寻找回到过去的方法，收到未来的音频，一步步挽回局面。然后我回去，老杜没死，三十年后发明时光机，发音频。好了。
我把装麻醉剂的小瓶子掏了出来。我听到老杜的惊叫：“你怎么又来这个？”
没空理他。7点50分。我尽力还原着记忆中的现场：伤，红色的血，铁锈的味道，混乱的房间，翻找的痕迹，一地玻璃碴……8点整。对了，还有黑衣人跳了出去！我连忙跑到外面去脱那凶手的外套换到自己身上，见鬼，我干嘛绑这么紧。
此刻我半条腿在窗户上，就等这个世界的我来了。一进门那种眩晕说不定也是麻醉气体造成的……只听门吱呀一声，我迅速地跳了出去，从实验室另一边的窗户跳进来，启动自爆装置的倒计时。那股烟味也对上了。于是，我又一次迷失在了失重的黑暗中，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我现在真觉得光速就是最快了，我估计以后也没人发明时光机。真是白做了个‘出口，反正也没什么后悔的事，只是好奇而已。我们别管那个了。”
“不行，我觉得很好，这个研究我们一定要做下去。要相信自己。”
“啥，你不是一直不关心这些的吗？对了，你怎么突然转学物理了？”
“没、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过，人终究不能靠时光机器，活好现在不后悔才是最好的时光机。”
责任编辑 杨丽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