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扶着一棵树（组诗）

久美多杰

大树衰老

再也站不动了

它准备体面地倒下

侧身沉睡

此时，风从远方而来

风源源不断地朝着一个方向奔跑

正在往西倾斜的大树

被风扶着，一千年不倒

大树无法死去

风却不愿停止

风不知道树想要长眠

大树明白风的心情

大树哀求

风声太高

时间的耳朵什么也听不见

扎念琴

人类的一把

扎念琴

陪伴歌手千年

诉说身边的故事

如今，天空降临大地

扎念琴来到了城市

陌生的弹奏者

满脸的胡须里

仿佛有几只虱子

在寻找出路

街头别致的公共卫生间

摇身变成一家咖啡店

人们就像如厕一样

花钱去品尝咖啡

每个黄昏

一些眼睛

逐渐离开世界

那天夜里

扎念琴声

突然在身后响起

马拉拉·优素福·扎伊①

如果马拉拉在中国

她肯定是优秀少先队员

马拉拉的巴基斯坦

大多数女孩不能上学

如果马拉拉在雪域

她一定是传播智慧的使者

马拉拉的巴基斯坦

其实所有女孩都想上学

如果雪域是巴基斯坦

马拉拉就不用上学了

她会被认定为空行母的化身

送进某座寺院当仁波切

不管马拉拉在哪里

她都是地球上的一声尖叫：

“如果一代人没有拿过笔，

就会接受恐怖分子递过来的枪支”

十四岁的女孩说出了一句

四十岁的男人道不明的话

让人们惊愕地回望

那个离我们不远的国度

记住

世界上许多

还没有拿到笔的孩子

衣

一根柔细的毛线

走了2006年

被谁编织成衣服

那是大多数牦牛的颜色

穿在笑容身上

比白天还漂亮

恰卜恰来到青唐

木雅也抵达宗喀

那条有名的河水

在平凡的谷底

放慢行走的速度

房屋爬到五层

欢聚的时刻

灯光跑到大街上

蜡烛没能留住客人

毛衣是温暖的歌

多少母语曾经聆听

夜的呼吸紧贴胸膛

让心记住自己的跳动

扑鼻而来的白玛

悄然离开剩下的季节

注释：

①马拉拉·优素福·扎伊：巴基斯坦少女，因

“为受剥削的儿童及年轻人，为所有孩子的受教育的权利抗争”获得2014年诺贝尔和平奖。

责任编辑 孙 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