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年时代的爱乐
2016-05-14赵洲
赵洲
人有些爱好可能是天生的。我最大的爱好,后来也成了我热爱的事业——古典音乐。我与古典音乐结缘并没有像现在的孩子们,要么受家庭父母爱好的影响,要么跟老师学琴,登堂入室。我小时候身边并没有这些条件,可却总是在努力寻找,像是隐约收到远处的光明或声音的召唤,即使脚下没有路,也要不辞辛苦最终找到那个目的地。现在回想起来,少年时代爱好音乐那些最早的记忆,很好笑也很珍贵。
电视机里的古典音乐
音乐总是要听的,我小时候生活在天津,那时还没有CD和MP3,黑胶唱片也没见过,听音乐会就更不用提了。那时人们最早的家用电器是收音机,但一般收音机里听的是相声和评书《三国演义》《杨家将》什么的,即使有古典音乐也因为大家听不懂不爱听会立刻换台,所以我最早听到的古典音乐不是在收音机里,而是在电视机里。上世纪80年代电视节目还没有像现在那么多,一般在傍晚六点半节目开始以前,画面还是那种黑灰白的格子的时候(当然是黑白电视),会播15分钟的音乐。那时没有什么娱乐,全家最高兴的时候就是一起吃饭看电视,所以会早早打开电视等着节目开始。这15分钟的音乐也是电视台随意播放的,什么都有,但我听到的多是一些“世界名曲”,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却很喜欢,现在还记得在那时听过小施特劳斯和柴可夫斯基的圆舞曲等等。
考试听广播
上初中时,同学借给我个百灵牌随身听,可以听卡式磁带和收音机。那时候FM调频立体声节目刚刚开始播放,带上耳机可以听到“立体声”音乐广播。对于只听过单声道中波广播的人来说,这比如今在电影院看3D电影感觉还要过瘾。
听收音机调频广播效果好还不用花钱,可是有时间限制,一个节目就播出一次,容易错过。好在那时有广播电视报,上面列出了一个星期的电视和广播节目表。我那时买来广播报后,会从头到尾看一遍,把想听的节目画线,像考试画重点那样,方便到时收听。可是节目的时间并不总是那么合适,有时很晚,就要躺在被窝里不睡觉等着,又困又不能睡着,也很难的。有时候“好”节目又会安排在上午上课时间,想听就要把脑袋藏到课桌下面。当然,这样的掩耳盗铃老师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有一次,有个节目和考试时间冲突了,这可怎么办?我把随身听带到考场,答完试题后带上了耳机。可惜好景不长,很快监考老师发现,我被勒令在考场上停止听音乐。好在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高科技,可以用手机什么的作弊,否则会被老师误会。多年以后老同学见面还会提到我考试听音乐这个段子。
克莱德曼的西装
出于对明星的喜爱,青少年常会在房间里张贴偶像海报或是模仿明星的行为,我也不例外,但我少年时还没流行港台明星,也没有明星海报,我那时崇拜的明星是克莱德曼。理查德·克莱德曼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风靡世界的“通俗”钢琴家,常常弹一些古典改编曲和轻音乐,现在还有很多学琴的学生会弹他的一些名曲。我那时对克莱德曼很着迷,看磁带盒子上印着帅哥弹钢琴,真是羡慕极了!尤其是他那身蓝色的西装,我也要来一套穿在身上。我曾向妈妈要过佐罗的黑色大衣,但是没有结果。这次妈妈没有拒绝,带着我和克莱德曼的磁带盒来到了裁缝那里。裁缝表示,那是一种比较少见的西装样式,名叫“戗脖头”,不太好做。最后总算做好了吧,不过不是天蓝的,而是灰色的,效果好像并不理想,不像克莱德曼。
现在有人嘲笑克莱德曼的音乐是“厕所音乐”,因为在高档酒店或是写字楼的卫生间里常会用他的音乐做背景音乐。我倒是觉得,类似当年克莱德曼或是保罗莫里哀一类的轻音乐倒是带人进入音乐殿堂的阶梯,优美的旋律,活泼的配器,让“严肃音乐”轻松友好,让人充满期待,进入古典音乐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赵 洲 艺术史博士,艺术与音乐史学者,“艺术与音乐现场教育”创始人。自1999年至今学习、生活和工作于德国历史文化名城海德堡。在海德堡大学师从西方艺术史泰斗,巴尔赞奖(2005)获得者雷德侯教授(Prof. Lothar Ledderose),于2010年获得博士学位。2006年始任教于海德堡大学并担任海德堡科学院研究员,从事多项中德合作文物保护与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