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者可忆,来者可追
2016-05-14李韦唯
高考作文评分标准发展等级中的“有创意”一点,旨在希望中学生在写作过程中能够发散思维,巧妙构思,推陈出新,这是对学生写作的更高要求。具体而言,需要做到:见解新颖,材料新鲜,构思新巧,推理想象有独到之处,有个性色彩。
第一,见解新颖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标新立异,它是一个相对的标准,是指在考场作文中能对作文材料有充分的理解和把握,提出自己的独特见解。这就需要学生在平时注意培养创造性思维,敢于推理想象,敢于建立事物之间的联系,在对事物的认知中能发现新奇,提出打破陈规又合乎常识的观点。训练的方法有很多,如多向思维、反向思维、变相思维等。
第二,尽可能运用得体新颖的素材。想要做到这一点可以从两个方面努力:一是尽可能拓展自己的阅读面,积累一定的新颖独特的素材,当然,要实现材料新鲜是需要长期的阅读积累的;二是利用已掌握的熟悉的材料,在对材料有全面认识的基础上,争取老树开新花,借助于独到的眼光选取独特的角度,把老素材写出新意来。如学生常用的陶渊明的素材,一般的学生借用他的洒脱来证明人生应有的率真态度,如能谈到其“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的惆怅或“归去来兮”中济世不得的无奈,也算有新意。
同时,生活是丰富的,每个人的生活经历、生活感受都是不同的,从生活写起,从自己的真切感受写起,这样的材料才是新鲜的。富有生活气息和真情实感的文字永远是最受欢迎的。
第三,就是巧妙构思,在文章的结构和形式上独具匠心。结构上的安排、手法上的选用如设置悬念、插叙、倒叙、欲扬先抑等都属于巧妙构思的范畴。
第四,某些文章的写作,还可以有一些具有作者鲜明风格的推理想象和文字表达。有鲜明风格的推理想象首先是指思维是有逻辑性的,同样不能违背客观规律,应是合理的推理想象;其次是在表达的过程中采用多种形式的想象,如通过假设、联想、比较等体现其独特性。有个性色彩应指文字风格。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相对擅长的文体和风格,个性色彩是需要在长期写作积累中逐渐形成的,或幽默风趣,或嬉笑怒骂,或情感充沛,因人而异。
当然,所有写作都是“功夫在诗外”。考场作文的所有创意创新,都不应只是高考考场上的急就章,功夫还是需要下在平时。以上分析只是一种概念上的指导,需要更多实践上的尝试和领悟。创新是需要打破常规的,但也是基于常规写作基础上的打破。各种技巧的使用是需要在摸索中熟练,然后运用自如的,因此积极主动的写作训练是“有创意”的前提和保障。
题目
根据以下材料,选取角度,自拟题目,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文体不限,诗歌除外。
诗人普希金说,那过去的一切都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画家黄永玉说,世上常有人放着前头的好景不看,转过身朝向过去,只认为过去的都好。
题目解析
这道作文题延续了近几年江苏高考作文题的命题思路,两则材料都是围绕“过去”这一话题而展开。
第一则材料语出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的一切都会成为亲切的怀恋。”普希金诗句中的“那过去的一切”既可以指过去的人、事,也可以指过去的景、物,更可以指一份曾经拥有的情感。当然,这里的人、事、景、物、情感在过去未必就是美好的,但经过岁月的变迁,在如今看来,无论是悲是喜,是忧是乐,是幸还是不幸,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于是,过去和现在,乃至将来便联系在了一起。在考场的限时写作状态下,我们还可以采用变相思维来创新立意。如此处进一步扩大对“过去、现在、未来”几个概念的理解——“过去”可以理解为过往、历史,“现在”可以理解为当下、现实,“未来”可以理解为未知、理想,看向过去便可是一种回忆,看向未来便可是一种追求。这样思考,已经跳出了关键词字面意义的局限,进一步拓展了写作的深度。
黄永玉的话与普希金的话褒贬倾向不同,它揭示了生活中的某一类人,这类人心里只有过去,只看到过去事物的价值,他们“放着前头的好景不看”,面对眼前的无限风光,选择转过身朝向过去,他们以否定现在和未来的态度面对生活。
我们在构思过程中除了可以对只想着过去进行批判外,也可谈过去的意义和价值,还可再递进一个层次思考是否除了过去之外都无意义?此时,思维的层次性自然会把作者带进对两则材料的整体思考:两者都是基于“过去”,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前提,即过去的一切在现在看来都是美好的,因此,两人的观点并非是“非此即彼”的对立关系。对过往的肯定说明过去对于现在是有意义和价值的,是值得怀恋的;对过去的怀恋,不仅仅是基于过去,也是基于现在,走向将来的。
写作时可针对一则展开,也可综合考虑整个材料。
美,要朝前看 陈羿帆
当画家黄永玉说出“世上常有人放着前头的好景不看,转过身朝向过去,只认为过去的都好”这句话时,有几分落寞几许无奈亦未可知。
只是,在“美”这个“白雪红梅”的“琉璃世界”中,当今的人们似乎太过于推崇过去,并借此对当今及未来的美学口诛笔伐。
“尊古鄙今”之风向来长踞于人们心中。曾有人问宗白华先生对此的看法,宗老拍一拍大腿,大叹:“不是旧的就好呀!”
是的,并非所有洗尽铅华、趟过时间之急湍、越过历史之绝谳的美学作品都是完美无瑕的。每一个作品,或粗犷,或巧致,其身上都无可避免地裹挟着一个时代的尘埃,仔细聆听,亦总有几丝不和谐的杂音。
台北故宫博物院里珍藏着一件在宗白华先生眼中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青铜器,宗老认为它是青铜制品中第一件具有人性光辉的器具。不似之前器具一板一眼的几何造型和线条排布,器具顶端展翅欲飞的鹤给整件器具带来了生机。可对于这么件精致美观流传久远的器具,宗老却不无叹息道:“这硬东西,美是美,巧是巧,可这底下赤条条的奴隶像让我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纵使其上有鹤昂首展翅,生动几许,仿若起飞之状,其下几个跪着做托举状的奴隶怎可不谓一大糟粕呢?再观封建时代的绘人图集,其尊卑等级的观念也是昭然示于画卷之上。更有“前人之述备矣”的清朝民间画手,专以女子三寸金莲为描摹女性之美的对象。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思及此,宗老一拍大腿而呼之句历历在耳。
其实,真正美妙可贵的存在总是在远方同我们迎面相遇。宗老是一个乐观者,不管境遇如何,他始终坚信中国美学的“琉璃世界”会更为晶莹、璀璨,并爆发出勃勃生机。
“朝前看,才会有新期待、新的美好。”这是宗老留给我们的,也是他的徒弟叶朗先生一直坚持的信仰。唐画丰满瑰丽,宋画清峻出奇,元画总带有金戈铁马之气,明画又显娇柔妩媚之姿……画风几变,正是因为人们一直眼望于前方,才得以摆脱旧有体系、风格的束缚。
当今的人们,尤其是文艺工作者应当保持些乐观劲儿和精气神儿。过多的批评以及求全责备会使一个时代丢掉自信,而想要擦亮一个“白雪红梅”的“琉璃世界”,就需要更多同宗老一样的乐观者向前展望。
美,要朝前看。
名师点评
本文在立意上脱开材料中的“过去”“未来”等字眼,另辟蹊径从现代人“尊古鄙今”的思想说开去,借宗白华先生对台北故宫博物院中藏品的评价来说明“朝前看,才会有新期待、新的美好”的观点,表达出自己对艺术独特的感悟和思考,批评那些丢掉了时代自信的文艺创作者,使文章主旨在对“过去”与“未来”观点的表达上更进一层。文章语言流畅,笔力醇厚,文采自然流淌,温润而不造作。在素材使用上选取的宗白华先生评价文物的例子恰如其分,虽只一个例证,亦能将开篇的观点很好地表达出来,应该说是一篇难能可贵的考场作文。如果能够再自然地将材料糅入文章的关节处,文脉将会更加清晰。
(李韦唯)
点点星光 殷嘉明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一生有你》中描绘了一种至纯的爱情,纵使容颜老去,纵使岁月变迁,亦不改初心,始终相伴左右。是的,过去的一切会成为亲切的怀恋,但未来同样值得珍惜。
秦汉磅礴壮美的宫殿早已远去,但华美优雅的诗赋却在中华大地上流淌了几千年;古希腊精绝的城邦早已覆亡,但自由民主的火焰却在更广袤的土地上燃烧了几千年。
形式上的过去换来的或许是内涵的永存,何必执迷于过去的美好,对充满希望的前景熟视无睹?
过去会成为我们亲切的怀念,但我们不能活在过去。纵使倾尽财力物力想要再造过去重回过去,也不过痴人说梦。活在过去的人一心复古,努力打造现实世界里的秦汉宫殿、古希腊城邦,却对它们寄托的精神内涵熟视无睹。活在过去的人,或躺在功劳簿上自吹自擂,碌碌余生,或痛心疾首于曾经的“一失足成千古恨”,终日昏昏沉沉,“再回首”真的已是“百年身”了。
没有什么不会过去,美好或丑恶、失败或成功都会成为过去。我们唯有立足过去,放眼未来,传承其精神,才能不负当初,不负现在。
红学界大师周汝昌留给我们数部红学著作。“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他心中有一个大观园,蘅芜苑、稻香村仿佛触手可及,众女子的嬉戏、争吵如在眼前,所以他才会一辈子研究红学,才能成为红学大师。这才是真正对过去的传承,比那些以红楼建筑为卖点的楼盘开发商不知高出了多少!
我明白,过去已回不去了,但先贤的思想精华、前人日夜相伴的感情永远不会消灭,它们化作了我头顶的点点星光,在我辉煌时默默注视,在我黯淡时为我照亮引路,温润我的情感,滋润我的心田。
前些日子,父亲无意翻出了他高中时的毕业照。我看着老旧的黑白相片,问父亲:“多久没聚会了?”“离上次见面已经十年了。”“想他们吗?”“情感已埋在心底,历久弥新,何必常见?”我若有所思。
愿亲切的过去成为你头顶上的点点星光,指引你未来的道路。
名师点评
文章从一首歌的歌词入手,进而得出“过去的一切会成为亲切的怀恋,但未来同样值得珍惜”的观点,借对“过去”与“未来”的关系的阐释,将两则材料巧妙地融合起来。作者认为建筑代表的是过去,而建筑所象征的精神代表着未来;作家也会成为过去,而他创作的文字背后的思想却是未来;过去的外在表象终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亡,但那些思想和情感却会一代代传承下去。这样,文章便很好地立足于过去谈现在进而想未来,考虑全面,构思精巧,观点独到。文章在行文结构上较为清晰,不失为一篇优秀的考场习作,如果文字中再增添些理性剖析,会更深刻一些。
(李韦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