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爱因斯坦的哲学修养

艾海啸

内容摘要：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无疑是20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1905年内在三个物理学领域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本文主要从其科学哲学和人生哲学两个方面探讨爱因斯坦的哲学修养，意在向众人介绍其在科学宏伟背影下的高尚人格。正如爱因斯坦晚年所说的那样：“单靠知识和技术不能使人类走上幸福和高尚的生活。人类有充分的理由把那些崇高的道德标准和道德价值的传播者置于客观真理的发现者之上。在我看来，人类应该更多地感谢释迦牟尼、摩西和耶稣那样的人物，而不是有创造性的好奇的头脑的成就。”[1]

关键词：爱因斯坦 科学哲学 批判精神

一.社会背景与理论渊源

爱因斯坦把“不同科学接触”的认识论看作了“跛子”，而把“没有认识论”或哲学的科学看作“瞎子”。研究爱因斯坦的哲学修养，对现代科学哲学方法、培养成功科学、哲学人才具有导向作用。科学和哲学是通向顶峰的一双翅膀，少任何一只都是行不通的。

爱因斯坦哲学、科学的渊源概括的来说要从19世纪后期入手。在哲学领域，欧洲是新康德主义与实证论的对峙，在美国则是以皮尔斯为先导的实用主义的兴起。在科学领域，牛顿力学已经渐渐失去了地位，“科学破产”的风气像烟雾一样弥漫整个科学领域。爱因斯坦从小就对哲学深感兴趣，但他既没有随波逐流，也没有趋时赶潮，而是有自己的主见。爱因斯坦很早就接触了康德，他对康德的评价非常高，但是并不认为自己的科学理论，尤其是相对论符合康德思想。他说：“我不是在康德的传统中成长起来的，只是后来我才认识到他的学说中的宝贵之处，那是同现在看来明显谬误的东西并存的。”[2]另一位给爱因斯坦带来强烈启发的哲学家恩斯特·马赫也遭到了他的白眼。不过，他在给玻恩的信中说过一段耐人寻味的话：“我以极大的兴趣读了你反对黑格尔、反对迷恋黑格尔哲学的报告，对我们理论工作者来说，黑格尔的哲学是唐吉柯德精神，或大胆地说，是一种诱惑物。但完全没有这种恶习的人，简直就是不可救药的市侩。”[3]那么，爱因斯坦的哲学发源地在何处呢？ 第一，爱因斯坦是一位优秀的哲学史学家，对每一时代的哲学思想都有一定的了解，其中包括古希腊的先哲，近代哲学家如笛卡儿、莱布尼兹、斯宾诺莎、洛克等。第二，开普勒等科学哲学家对其在科学领域、哲学领域都有一定的影响。第三，批判学派表人物马赫、皮尔逊等对其批判性思维有至关重要的影响，甚至成为其贯彻一生的人格。第四，石里克等逻辑实证主义哲学家的科学哲学思想。第五，最为重要的就是爱因斯坦在其科学、哲学探究过程中不断的反思前人思想、不断学习充实自己的精神。使得他成为以为不仅在科学上，也是在哲学上的巨匠。

二.科学哲学精神

1.质疑权威的批判精神

爱因斯坦认为，其科学成就的取得并不是由于其具有“特殊的天才”、“非凡的思考能力”和“过分发达的大脑”，而是由于其好奇、执著和寻根刨底的究问。1891年，爱因斯坦开始怀疑欧几里德几何学的假定。这一怀疑的结果，对其20年后革命性理论有重大影响。针对欧几里德第五公设：“如果一条与两条直线都相交的直线使同一侧的内角和小于两个直角，那么，如果无限延长这两条直线，他们将相交于内角和小于180°的一侧。”爱因斯坦结合他的狭义相对论，想象一个在空间中自旋着的圆盘，它的边界快速的按照圆形的方向运动着，而圆盘的中心不动，根据侠义相对论，圆盘的边界缩短（他比较了在几个参照系中所发生的现象，参照系是他在创立狭义相对论中使用的标准工具）。有一种在边界上作用于圆盘的离心力，它的作用类似于引力的作用，但是，这种收缩却保持直径不变。因此他推出在存在引力场的情形下，空间的几何是非欧几里德的。

爱因斯坦对于自己的理论充满了自信，以至于与好友弗罗因德里希几乎决裂。弗罗因德里希对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很有兴趣，尽全力设法通过物理方法来证明他的理论事实上是正确的。在大质量物体周围的空间是弯曲的，光线通过这样的物体附近时会弯曲。弗罗因德里希几次测量无果，这使得爱因斯坦非常懊恼，直到他亲自与弗罗因德里希远征克里米亚无果仍对自己的理论坚信不移。到了1919年爱丁顿带领小组观测日食才真正验证了光线的弯曲。爱因斯坦的坚持与其说是源于自信，倒不如说是缘于他那充满批判性的性格和思维。

2.探究的厉刃：奥卡姆剃刀

600多年来，奥卡姆剃刀原理在科学上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从牛顿的万有引力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奥卡姆剃刀已经成为重要的科学思维理念。这个原理最早至少能追溯到亚里士多德的“自然界选择最短的道路”。奥卡姆剃刀原理还有一种更为常见的表述形式：当你有两个处于竞争地位的理论能得出同样的结论，那么简单的那个更好。如果你有两个类似的解决方案，选择最简单的。需要最少假设的解释最有可能是正确的。马赫提倡奥卡姆剃刀的一个版本，他称作"经济原理"，表述为：科学家应该使用最简单的手段达到他们的结论，并排除一切不能被认识到的事物。但不能盲目使用奥卡姆剃刀。

正如爱因斯坦在他的《自传笔记》中写道：“即使是大胆而天才的学者也会因为哲学上的偏见而妨碍他认清事实。”[4]在物理学中我们使用奥卡姆剃刀切掉形而上学的概念。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与洛仑兹的理论就是一个范例。爱因斯坦关于时空变换的方程与洛仑兹方程在尺缩钟慢效应上一致，但是爱因斯坦和庞加莱认为以太不能根据洛仑兹和麦克斯韦方程组检测到。根据奥卡姆剃刀，以太就被排除了。人们常常引用奥卡姆剃刀的一个形式叙述如下：“对于现象简单的解释往往比较复杂的解释更正确。如果你有两个类似的解决方案，选择最简单的。需要最少假设的解释最有可能是正确的。”或者以这种自我肯定的形式出现：“让事情保持简单！”[5]保罗狄拉克写道：“研究者在把自然法则转变为数学形式的时候，应该为数学的美而努力。”作为正确性的判别方法，只有逻辑上的连贯性和实验的证据才是绝对的。最后爱因斯坦在思维从简原则说：“针对万事万物应该尽量简单，而不是更简单。”[6]

三.理性光辉下的上帝与宗教

“我信仰斯宾诺莎的上帝。”[7]

“我信仰斯宾诺莎的那个存在事物的有秩序的和谐中显示出来的上帝，而不信仰那个同人类的命运和行为有牵累的上帝。”[8]爱因斯坦生在一个德国犹太人家庭，从小接受到犹太法典教育。他的居住地没有犹太学校，所以上小学时，只能就读基督教学校。爱因斯坦不是那种刻板的犹太教徒，他自己就不大遵循犹太教的饮食诫命。也许正是因为生活在普鲁士压抑的环境之中，爱因斯坦在追求科学的过程中发现了自己的上帝，他在《我的人生观》中说到：“我们认识到有某种为我们所不能洞察的东西存在，感觉到那种只能以其最原始的形式为我们感受到的最深奥的理性和最灿烂的美——正是这种认识和这种情感构成了真正的宗教感情；在这个意义上，而且也只是在这个意义上，我才是—个具有深挚的宗教感情的人。”[9]他又说：“有一种超越一切的力量，支持著全宇宙的科学法则和自然界的运行变化。如果我们将这种力量称为上帝，那我就要向这位上帝低头。” 很显然在这句话中，爱因斯坦的上帝只有一个，而这一上帝与斯宾诺莎的上帝有着解不开的渊源。

斯宾诺莎认为宇宙间只有一种实体，即作为整体的宇宙本体，而上帝和宇宙是一回事。斯宾诺莎的世界不仅仅包括了物质世界，还包括了精神世界。他认为上帝是：“我理解为绝对无限的存在，亦即具有无限多属性的实体，其中每一属性各表示永恒无限的本质。”[10]由此看来，爱因斯坦的上帝观念是与基督教等上帝观念不同的，他那个从不与世人“掷骰子”的上帝是严肃的，是无为之为的自然规律。“我完全不相信人类会有那种在哲学意义上的自由，每个人的行为不仅受着外界的强迫，而且还要适应内心的必然。”[11]因此，斯宾诺莎理性主义哲学对爱因斯坦的影响是相当巨大的，其哲学思想中的唯理论因素大部分来源于斯宾诺莎，不仅对于相对论，而且对于整个自然科学，爱因斯坦相信能够建立一个方程来完美的解释自然界的和谐一致。美国一位银行家曾写信就上帝的问题询问爱因斯坦，爱因斯坦回应道：“我无法想象一个会直接影响个人的行为、或是审判自己的造物的上帝。我们对可知世界的少得可怜的了解，揭示出一定存在一个至高无上的精神；而我的宗教虔诚正是在于对至高精神的一种谦卑的赞赏。我坚信这难以理解的宇宙揭示了至高理性力量的存在，这种坚信形成了我对上帝的看法。”[12]爱因斯坦反对人格化的上帝，而又对他自己的上帝充满着敬畏，正如他所说的话一样，这种谦卑的态度以反映我们在智力上对自然和人类本身理解的微弱。

不论是科学探究还是在宗教信仰方面，爱因斯坦都是执着的，尽管他执着着的、信仰着的并不是被大多数宗教信徒尊敬着的上帝，尽管他没能尽数完成自己的科学理想，他的思想和理论仍然导引着现代科学的方向，他的科学方法依然是现代科学、哲学家们的典范。

参考文献

[1]A.爱因斯坦.《走近爱因斯坦》.徐良英，王瑞智编，辽宁教育出版社2005年6月第一版

[2]C.塞利希：《爱因斯坦》，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1版

[3]马克思·玻恩，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玻恩-爱因斯坦书信集（1916-1955）》 范岱年译201年12月

[4]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自传笔记》，富强译，新世界出版社，2010年4月，自述部分

[5][美]阿米尔D阿克塞尔《上帝的方程式----爱因斯坦、相对论和膨胀的宇宙》.薛密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年1月

[6]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爱因斯坦文集》 相对论的引力论和恩斯特·马赫 1913年6月25日给E·马赫的信.徐良英译

[7]爱因斯坦对赫伯特·戈尔德斯坦问题的答复，1929年4月24日发了一个电报问：“你信仰上帝么？”爱因斯坦当日的回答就是“我信仰斯宾诺莎的上帝”。译自R W克拉克《爱因斯坦传》世界出版社1971年

[8]A.爱因斯坦.《走近爱因斯坦》.徐良英。王瑞智编，辽宁教育出版社2005年6月第一版

[9]H.杜卡丝、D.霍夫曼编：《爱因斯坦论人生》，高志凯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84年第1版

[10]斯宾诺莎.《伦理学》.陈丽霞译 2010年6月1.光明日报出版社.第一版.西风译丛第八辑

[11]同[6]

[12]爱因斯坦传.2011年7月1日.人民文学出版社.第一版

（作者单位：青海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