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老战士阮万钧访谈纪实

沈世培

2016年6月1日，笔者随池州市新四军研究会一行数人到芜湖军分区干休三所采访了已经89岁的新四军老战士阮万钧。阮万钧讲述了他在皖江抗日根据地的抗日故事，回忆了他在抗美援朝时的经历，笔者对采访录音进行了整理。

在贵东货管分局抗战纪实

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在敌后战场开辟抗日根据地，沉重地打击日军，并与国民党顽固派军队作坚决斗争，为抗日战争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新四军第七师开辟的皖江抗日根据地扼制皖省境内长江水域和淮南铁路南段，威胁日伪重要战略据点芜湖、铜陵、合肥、安庆，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这里也是华中新四军向西、向南敌后发展和反攻日军的重要前进基地之一，是沟通皖南新四军军部和二师、五师交通联系的枢纽。新四军七师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与皖江人民共同奋战，为巩固和发展这块根据地作出了巨大贡献，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阮万钧说：“我是15岁参军的。1942年11月到无为县严桥牌楼找新四军，当时太平洋战争爆发，驻芜湖鬼子抓壮丁到南洋打仗。我想，要我给日本人打仗，还不如给中国人打仗，我就参加新四军了。”他到皖江根据地后，先在行政公署宣教团工作，任宣教团团员，后任货管分局会计、代理局长、新四军七师机要科科员。1943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皖南事变后，新四军第七师于安徽省无为县成立后，到1943年2月编成沿江、皖南、和含、巢湖4个支队及1个师直属独立团。沿江支队由林维先任支队长，傅绍甫为副支队长，王集成兼政委，下辖桐东、桐南、桐西、湖东、白湖、舒无、独立7个大队。1943年冬，沿江支队整编成白湖团、沿江团及几个独立大队。沿江支队沿江独立团于1943年11月和12月在桐（城）东反顽战斗后，于1944年1月根据师部指示，挺进到贵池一带开辟新的游击根据地。

阮万钧回忆说：沿江地委副书记黄先从桐东来到贵池，抓贵（池）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地方工作；沿江支队沿江独立团，团长为傅绍甫，该团在中共沿江地委和沿江支队领导下，后来发展到1000多人，向贵（池）西发展，一直打到江西省九江市附近地区。贵东游击大队在中共桐贵青县委领导下，高举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旗帜，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立抗日民主政权，发展抗日武装，坚持抗日斗争。我就留在贵东坚持抗日游击斗争。

池州市有着光荣革命传统，1932年贵池就建立了中共秋浦县委，1944年1月至1945年8月，我在贵池坚持抗日，坚持革命，坚持斗争。刚开始，我在贵东货管分局担任分局会计。当时以贵池城为界，城的东部叫贵东，城的西部叫贵西，贵东有4个中共区委：以梅埂河为界，梅埂河东为河东区委，河西为河西区委，江北有个桐东区委，还有个敌前区委。贵东货管分局是沿江货管局领导的，也属于桐贵青县委领导。当时的分局长叫朱振武，这个家伙是个坏蛋，后来向日本人投降了。贵东货管分局下辖梅埂、江口、茅坦3个货管所，每个所下辖2至3个货管小组。我们这个货管分局大概有35个人，人员都很精干。朱振武叛变投日后，到大通被日军委任为特务队队长。这个家伙带领鬼子抓我们，叫嚣“抓住吴文瑞”， 当时吴文瑞是中共桐贵青县委书记；又叫嚣“抓住阮万钧”，他叛变后，我代理分局局长。

当时，我们货物管理局有3个任务：第一个任务是武装征税，解决新四军在贵池经费的困难。由于当时贵池的小城镇都被鬼子占领，我党控制工商业城镇、农村较少，我们主要征过境商贩货物税。由于当时经常发现敌情，货管人员一般都携枪征过境商贩货物税，税率一般为3%至5%，每月全分局可征税款7万元到12万元不等，全年征税约120万元到150万元。这些税款由武装押送上级金库，供我党政军人员使用。到1945年上半年，根据地又开征屠宰税和农业税，这些税由区、乡财粮干部负责征收，我们货管局不经办。农业税交公粮，每亩8斤稻子。我们靠这些税收养活贵东新四军干部、战士。

第二个任务是收购枪支弹药，增强新四军的军事实力。我们通过各种渠道收购枪支弹药，仅我们分局就先后买到了手枪2支，步枪10余支，各种子弹l万余发。1945年春季，中共桐贵青县委通过关系向川军买来2挺轻机枪，这对增强我贵东游击大队实力起了积极作用。那时，桐贵青游击大队的武器、弹药比皖江抗日根据地其他部队相对充裕一些。1945年皖江抗日根据地巢无中心区进行反顽斗争，迫切需要弹药，新四军第七师师部曾下令桐贵青县委支援子弹2万发，桐贵青县委从部队中调拨子弹2万发，有力地支援了巢无中心区反顽斗争。

第三个任务是通过各种关系到敌占区购买医药、布匹。当时，根据地布匹、药品非常缺乏，我们通过关系从日军占领区购买了大批药品和龙头细布，供给军用。

战斗在贵东游击区

阮万钧介绍了他亲身经历的两则抗日故事。

第一个故事就是关于日军对贵东游击区“清乡”、“扫荡”，以及新四军采取巧妙措施，对敌斗争的故事。当时，日军对于新四军游击大队的抗日活动恨得要命，怕得要死，千方百计要消灭这支抗日力量，对贵东游击区进行“清乡”、“扫荡”，采取了3种战术手段：第一个手段就是“拉网扫荡”。日军集中较多的兵力搜山，进行拉网式的“清乡”、“扫荡”，妄想消灭新四军。第二个手段是“要道设伏”。日军知道新四军经常在哪里活动，就派来部队打埋伏，如果我们警惕性不高，就被他们抓住了。这里，讲讲我亲身经历的一个故事：贵东有个四房包村，县委机关就在这里，有一次我在通过观前至铜陵大通的公路时，发现了鬼子，鬼子到了村西头，村东老百姓告诉我：“鬼子还没走，你赶快走。”我的警惕性高，我就走了，鬼子没有抓到我。第三个手段是“半夜包围，天亮搜查”。鬼子知道我们在哪里，半夜出动部队，把村庄包围起来，晚上不搜查，派两个鬼子在门口守着，第二天天一亮，老百姓一开门，鬼子就端着刺刀进来，说：“你的，新四军的？”我们新四军如果麻痹大意，就被鬼子抓住了。

针对以上日军搜捕游击队的战术手段，我们为了抗日，为了生存，采取的手段是声东击西，忽东忽西，使鬼子摸不到我们的活动规律。有一次，在贵东一个叫梅村的地方，我们白天在梅村公开进行抗日活动，到了夜晚我们不住梅村，准备到西边住，但我们是从东边走出，绕个大圈子才到西边。我们选择深山老林，住在老百姓家里，而且选择有两个门的房子住。鬼子来了，进了一个门，我们可以从另一个门突围。一般发现鬼子过来了，我们就赶快突围逃脱。

我所经历的第二个抗日故事是关于枪的故事。当时贵东货管分局武器较少，1944年，我有一把叫“单打一”的土造手枪，一次只能打一发子弹。由于机头弹簧松了，手枪打不响。当时，我们贵东游击区没有修械所，修不了枪，只有皖江抗日根据地巢无中心区有修械所，可以修枪。那时日军占领长江交通要道，长江、铁路、公路等都有封锁线，从贵东游击区到巢无中心区要过几十道封锁线，很危险。要冒着生命危险到巢无中心区修枪不值得，我就想了个土办法，即左手持枪，右手拿石头撞击机头，枪就可以打响了。到1945年，我当了货管分局代理局长，上级发给我一把可以打连发的手枪，称“八音枪”。虽然枪好，但是子弹少，只有3发子弹。当时子弹多少是要保密的，我的3发子弹只有1发子弹可以保证打响，另2发没有把握能打响。因此，我每天把能打响的子弹装上膛，晚上睡觉就把枪放在枕头下，一旦有敌人包围，就拔出枪，一枪把敌人打死，就有可能突围。我讲这个故事，就是说明新四军游击队当时抗战条件很差。当时，新四军武器、弹药不足，生活是艰苦的，环境是恶劣的，根据地四周都有鬼子，如梅埂、大通、贵池城、江口、观前等地都驻有日伪军，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参加抗日反顽斗争

阮万钧又讲述了两则关于皖江抗日根据地新四军反顽斗争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侦察员张标的故事。

张标，桐东根据地侦察员，1940年到江边侦察敌情，在玉米地里，发现了前面大路上走着一个背着枪的鬼子，这个鬼子前面150米地方有2个鬼子，后面150米的地方还跟着3个鬼子。张标想，如果不把这个鬼子杀死，就可能被鬼子打死，必须把这个鬼子杀死，这样还可以夺到鬼子的枪。张标想到这，眼疾手快，把这个鬼子撂倒在玉米地里，自己压在鬼子身上，一只手按着鬼子的双手，另一只手臂顶住鬼子的下颌，用嘴咬断鬼子的喉咙，鬼子死了，弄得张标满身是血。弄死鬼子，张标立即夺下鬼子的枪，钻进玉米地撤回部队。后面的鬼子发现情况不对，来追张标时，张标已经跑远了。后来才知道这个被杀的鬼子是个伍长，名叫斋腾一郎。鬼子对张标怀恨在心，决心报复，到处捉拿张标。后来，张标在执行任务时，因汉奸告密，被鬼子抓住了。鬼子要他交代新四军活动情况，张标就是不交代，鬼子用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等各种酷刑逼迫张标就范，但是张标意志坚定，就是不说。最后，鬼子恼羞成怒，就用5根大铁钉把张标头、双手和双脚分别钉在门板上，把张标活活钉死，尸体扔在鬼子占领的汤沟镇街头示众，不准人收尸。鬼子用这样酷刑，是想吓倒中国人民，打垮中国人民抗日意志。但是，中国人民是吓不倒的，打不垮的，相反，抗日热情更加高涨，抗日意志和决心更加坚定。

第二个故事是周家大山保卫战。

皖江抗日根据地新四军第七师和地方部队除了与日伪军作战以外，还要抗击驻守在安徽的顽固反共的国民党桂系军队进攻。处于巢无中心区西边的周家大山，就是双方多次争夺的阵地，在这里曾发生多次战斗。1943年下半年，日军在太平洋战场继续失利，在中国战场又不断遭遇中国军队沉重打击，兵力严重不足，被迫收缩战线，实施重点守备。当日军两次“扫荡”均被七师部队粉碎后，1943年七八月间，日军被迫实行战略收缩，有计划地从皖中地区撤掉15个据点，紧邻巢无中心区两侧的盛家桥、黄姑闸2个据点，也因新四军七师部队经常袭击而撤出，使巢无中心区与皖西北国民党桂系部队直接相邻。此时，国民党顽固派发起的第三次反共高潮已推向顶点。驻皖江抗日根据地周围的国民党桂系部队有驻桐城地区一七六师师部及其五二七团、驻庐江地区五二八团和驻庐北的第八纵队，以及驻昆山、黄屯、孙家垄等地的第二保安团，这些顽军不断向巢无中心区发起进攻。因此，皖江地区尤其是巢无中心区军民被迫进行反顽斗争。1943年是皖江地区反日军“扫荡”、反顽摩擦斗争空前艰难时期，根据1943年统计，七师对日伪军作战达189次，反顽斗争达213次。特别是1943年2月和1944年8月两次周家大山保卫战，打得非常激烈。根据地军民克服重重困难，经受了残酷斗争的考验，沉重地打击了日伪军、桂顽军队，终于取得了反扫荡和反顽斗争的胜利，巢无中心区各项建设得到蓬勃发展。据曾在抗战时担任无为县严桥镇中共地方干部的刘树蝉回忆，“新四军非常英勇，意志坚强，粉碎顽敌无数次残酷扫荡，顽军一来就被新四军打回去……新四军在周家大山和反动军队作战，打了多次胜仗，除打死顽军以外，还俘虏许多反动部队。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1944年8月23日早上7时，国民党桂顽第八纵队司令龙炎武率顽军进攻巢无中心区，当时，新四军就在周家大山修筑阵地，在三尖山顶建碉堡，在山坡修筑3道战壕，在山脚和山阶低凹处布设了地雷、石雷、竹签刀等。坚守周家大山三尖山阵地的新四军五十六团二营四连一排23个战士（实际是24人，有1个战士突围送信去了，还剩23人），在副指导员张柏和排长张开远领导下，与进攻的顽军进行英勇作战，从下午1点至3点，打退敌人10多次进攻。但是，敌人人数众多、武器先进，用手榴弹等炸毁了新四军阵地竹签刀设施，新四军战士武器落后，寡不敌众，伤亡很大，最后剩下七八个战士退到山顶碉堡里。副指导员张柏动员说：“我们新四军是革命的军队！是人民的军队！我们决不向敌人投降！我们将武器破坏，留下几枚手榴弹，当敌人爬到碉堡，我们就与敌人同归于尽！”战士们热血沸腾，意志坚定，立下了“与碉堡共存亡”的誓言。最后，他们拆散机枪，砸毁步枪，当敌人攻上山顶时，与敌人进行肉搏战，并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没有一个投降的。张柏、张开远、郑鸿文、袁世俊、夏日玺、夏顺德、王定福、张可木等23位战士全部壮烈牺牲。新四军的英雄壮举，连敌人团长也惊叹不已。

坚定的理想信念

新四军第七师刚成立时只有1900余人，是新四军中成立最迟、力量相对较弱的一个师；在华中局所领导的各抗日根据地中，皖江抗日根据地也是处于日伪顽包围夹击中面积较小的一块根据地。但是，新四军七师成立后，经过艰苦斗争，到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主力部队发展到近3万人，民兵有数十万之众；皖江抗日根据地已经发展成为面积达3万余平方公里地区，人口约有300万。新四军在那样艰难困苦的环境中能很快发展壮大，其原因值得探讨。

我向阮万钧请教这个问题，他认为这是因为新四军有着坚定的理想信念，而有这种坚定的理想信念，是党教育的结果。党除了平时做好革命纪律和革命理想信念宣传外，还用革命歌曲激发战士们的革命斗志和热情，树立战士们远大的共产主义理想信念。他说：抗战时期，尽管生活很艰苦，环境很恶劣，随时都可能牺牲，但是，新四军指战员很乐观。1942年、1943年是抗战最艰难时期，为了鼓舞士气，新四军战士唱革命歌曲。我们唱《冲破黎明前的黑暗》，还唱《八路军军歌》《新四军军歌》《游击队歌》等。特别是《冲破黎明前的黑暗》这首歌，我们一天唱好几次。当时，我们唱这首歌，越唱，革命的干劲越大；越唱，革命的意志越坚定。这首歌对我们新四军战士教育和鼓舞是很大的，使战士们懂得革命道理，我们是为了争取中华民族解放、独立、自由而战的，这个吃苦是有价值的，是光荣的，甚至牺牲自己生命也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我认为当时我们的指战员脑袋瓜子都树立了坚定的理想信念，理想信念解决了，其他都解决了。

他特别讲到《冲破黎明前的黑暗》这首歌，先讲了歌词，让我记下，然后情绪激昂地唱起了这首歌：

同志们，这是黎明前的时候，咬紧牙关渡关头，天亮就不久哟。哎哟，哎哎哟，哎哟，天亮就不久哟！

希特勒，你不要凶，你狗命过不了冬，中苏英美大反攻，英勇打冲锋哟。哎哟，哎哎哟，哎哟，英勇打冲锋哟！

日本鬼，汪汉奸，你今年要死亡，新四军部队坚决抗战，打到鸭绿江哟。哎哟，哎哎哟，哎哟，打到鸭绿江哟！

新四军，八路军，坚决打日本，不怕艰苦，不灰心，消灭东洋兵哟。哎哟，哎哎哟，哎哟，消灭东洋兵哟！

阮万钧虽然近90岁了，但是精神矍铄，乐观开朗，不时哈哈大笑，给我们极大的感染，也使我们感受到他仍然是当年的新四军战士，仍然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

阮万钧于1953年任公安十七师司令部机要科科长，1978年任中共淮北市委常委、淮北市人民武装部部长，1981年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宣城军分区副师职顾问，1982年他离休后回到家乡芜湖。离休30余年，阮万钧一直离而不休，常给芜湖市党政机关、驻芜部队及大、中、小学作报告，至今已达281场。他的报告主题就是弘扬爱国主义和新四军光荣传统，树立坚定的共产主义理想信念。2016年5月，他到淮北市总工会给机关干部做《坚定党员的理想信念，为实现党的“四个全面”宏伟目标而努力奋斗》报告，反响强烈。门口有老百姓对他说：“阮老，您不愁吃，不愁喝，还到处作报告，为什么要这么累？”他说：“我们共产党员都向党宣过誓，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什么叫到底，一个是在战场上牺牲了，叫到底了；一个是你生病死了，算到底了。所以，我的观点就是，只要你是共产党员，就要为党继续战斗。干部可以离休，党员不能离休。”

阮万钧一生坚持为党工作，作出很大贡献，也收获了很多荣誉，1952年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三级国旗勋章，1955年荣获中华人民共和国三级解放勋章，1987年荣获中华人民共和国独立功勋荣誉勋章，2014年荣获中央军委总政治部授予的“全军先进离休干部”荣誉称号，3次荣获南京军区授予的“先进离休干部”荣誉称号。他家墙上挂满了锦旗，柜子上放了很多奖牌，他身上挂了不少勋章。

在抗美援朝战场上

阮万钧回忆说，抗日战争结束后，我又参加了解放战争，任华东野战军机要科组长，先后参加了开封、豫东、济南、淮海、渡江等重大战役。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后，我积极响应“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号召，开赴朝鲜作战，任志愿军炮兵第六十三师机要科科长。在抗美援朝期间，炮兵六十三师打落233架美军飞机，打伤1324架美军飞机，对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其中一仗，让我终身难忘。当时，我们炮兵六十三师保卫朝鲜顺川郡永柔机场，1951年4月8日6点多，100多架美机飞来轰炸机场和炮兵六十三师部队，美机从1500米高度俯冲下来进行轰炸，炮兵六十三师部队奋起反击，我师六○七团八五型高炮主要打击美军B-29重型轰炸机，师六○八团一连坚守高炮阵地。上午8点，六○八团一连用高炮击落第一架美军飞机，这架敌机坠落在炮兵阵地前50多米处，飞行员跳伞逃到丛林里，一连指导员带着战士前往捉拿，这个美机飞行员举手投降。击落美机的这门高炮被命名为“功劳炮”。击落第一架美军飞机以后，广大指战员热情高涨，连续作战12小时，共击落敌机5架，打伤8架。战士有多人伤亡，全师弹药也消耗很大，炮弹只剩下600多发。这一仗，打击了美军嚣张气焰，也打出了志愿军的军威。美军飞机原准备第二天来袭，结果，这一仗后连续20多天都不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