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老公一般“蠢”

王崟崟

和老李两年的婚姻生活，让我意识到，直男真是一种基因无法改良的物种。

当然，直男也有他的优点，比如大脑沟回少，骂他两句转头就忘，不会记仇；比如心眼少，钱财上缴，拿点回扣感激涕零；比如怕麻烦，觉得和一个女人相处已经太费脑力，花花肠子止于偷瞄马路上的大腿；比如情绪稳定，不会突然受到神的指示，背起行囊浪迹天涯……

老李在我两年的悉心调教下，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模范老公。让他胖，他不敢吃素；让他走，他不敢回头；让他抱孩子，他不敢斜视美女；我伤春悲秋，他虽然听不懂，也会强撑困意陪聊到天明；过重大节日，也知道偷购物车里的图片去商场打探。可即使这样改过自新，在我的孕期，我们还是经历过几场殊死博弈。当然，在我看来，是殊死博弈，在老李看来，至今仍然觉得自己可怜无辜。为毛呢？直男反射弧太长，又不会说好听的，自然会惹怒情绪跌宕的大肚婆。

比如，我温情无限地摸着肚皮，问老李，你说他是男是女啊？

老李：不知道啊。

我：那你说他长得像谁啊？

老李：不知道啊。

我：眼睛像你，嘴巴像我好不好？

老李：好啊，随便。

我：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啊？

老李：没有啊，呵呵。没生出来我真不知道。

我：那你跟他说说话。

老李：宝宝，宝宝。

我：再说一点，你就没什么跟他说的？

老李：宝宝，宝宝，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爸爸。

终于，我黑着脸走开了。

天下老公一般蠢，你说老婆怀胎十月，各种不适，但一想到肚子里是爱情的结晶，就多么娇羞和喜悦啊，摸着肚子，感受胎宝宝的拳打脚踢，这新生命的有力呼喊，你作为爸爸，作为始作俑者，怎么就无动于衷呢？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找碴儿？你说你是不是根本看不到我的辛苦？你是不是根本不爱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和孩子？

一来二去，我也麻木了，本着不能让你舒坦的原则，我强行规定，老李每晚必须和肉肉进行10分钟的肚皮会谈，在这10分钟里，老李必须唱一首或一句胎教歌曲，说几句增进感情的励志话，然后动手在肚皮上顺时针、逆时针各抚摸三圈，算是进行了亲切的肢体互动。

老李的蠢萌一直持续到肉肉出生。生产的时候，他坐在旁边陪产，我宫缩疼得死去活来，他见此情此景，从容不迫地讲了一个笑话，企图分散我的注意力，缓解产房紧张的气氛。倘若彼时我有一点多余的力气，都会毫不犹豫地用来抽他。在医护的共同努力下，肉肉终于被我生出来了。助产士抱着肉肉，呆萌的老李，此刻还是呆若木鸡地坐在我旁边，远远地看着肉肉。我大吼一声，你倒是去看看儿子啊！他像是梦游被踢醒，一个激灵站起来，小心翼翼走过去看肉肉。那副惊悚的模样，像去围观一只史前怪兽。

感动到泪流满面、握住老婆的手说你受苦了、盯着儿子喃喃自语这是我儿子等等常规剧情都没有出现在我的产房。

之后的几天，母婴同室，老李还算尽责，除了伺候肉肉一把屎一把尿，还要伺候我一把屎一把尿，兢兢业业，毫无怨言。可我始终感觉不到他对肉肉的父爱。他只会偶然盯着肉肉发呆，然后充满惊叹地跟我说：他可真小啊！小啊！啊！

到肉肉一岁半，老李已经成为一个合格且肉麻的爸爸。

时至今日，我终于开始相信，直男的回答都是发自肺腑的老实话，他说不知道、没感觉，就是真的懵懵懂懂。娃在你的肚子里翻江倒海，血肉相连，虽然他是播种者，但父爱隔肚皮，他没有切身体会，自然反应会迟钝。

编辑/天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