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四季

高瓦

春与朋友一家相约去郊外野餐，分配给我的任务是准备十个人的午餐。列好菜单，依单采购原料，一家子被我使唤得热热闹闹。云儿搬来板凳站在案板前来帮忙，我看了看菜单，只有玛德琳蛋糕能让她帮忙，于是放下鸡翅，拿出鸡蛋、面粉、黄油和糖让云儿帮忙称重。云儿负责把电子秤清零，每按一下她都会检查一下称的显示屏是否显示为“0”，俨然一副严谨的质检员的姿态。我又拿一个大碗让云儿打散鸡蛋，她轻轻地搅，生怕蛋液洒到碗外面，看得出，她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动作和力量—— 她在学习认真。

夏满园的菜晒过了太阳，吹过了春风，喝过了井水，站在地里结实地长大。云儿踮着脚尖走在菜畦里，生怕碰坏了娇嫩的菜苗。云儿和爸爸钻进草莓棚轻手轻脚地摘了一篮小草莓。我们把青菜和草莓整齐地摆在后备厢，云儿久久地站在后备厢前望着鲜嫩的绿色和宝石般的红色赞叹：“好美哦！”用此时的小油菜做碗油泼面，柔软随和；用此时的小白菜做碗青菜豆腐汤，软嫩不分伯仲；用此时的杂青菜、新蒜炒米饭，嗯……如果可以收集清香就留住翻炒青菜时的宜人美味吧。小草莓上撒些冰糖，直接在锅里熬，甜甜地化了。拿小勺在锅里点一点，吹吹，喂到云儿的小嘴里：“好吃”—— 她在学习欣赏。

秋每年到十月份，我们家都会做辣椒酱，人人动手俨然节日。做好的酱红彤彤美艳艳，若保存得干净妥帖，能吃到次年春夏。我喜欢这样有仪式感的家务活，全家人各司其职，对程序了然于胸，聊着天，不时地轻声急促地提醒一趟一趟递辣椒的勤快的云儿——辣，小心，谢谢！彼此询问、肯定、帮忙、赞美—— 她在学习合作。

冬季的美好，在于厨房飘出的阵阵浓香。烤箱“叮！”的一声脆响，云儿和雨儿的眼睛顿时明亮欣喜起来，一刻钟、半小时的耐心在这一声脆响后决堤，几乎就在同时，雨儿和云儿对视惊呼：“烤好了！”“可以吃啦！”……我希望在孩子的童年记忆里，“叮！”这一声是盼望后的幸福、满足，是留在口中的香—— 她在学习等待。

我写这篇文章时，云儿正踩着板凳站在爸爸身边，拿铲子翻着锅里的青菜，胳膊举累了就把锅铲还给爸爸，回身抱着爸爸的腰，父女俩依偎在一起。爸爸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道：“爸爸教你炒菜做饭，今后爸爸不在你身边时，你就饿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