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信念的伟大胜利
2016-05-14毕玉增王松山王晓东
毕玉增 王松山 王晓东
我叫毕玉增,1927年7月出生在山东潍坊市昌乐县的毕家官庄村,今年90岁。我1951年2月参军,新兵训练结束后入朝作战,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2军34师106团1营1连2排1班战士。
1952年初冬,我们团奉命开到朝鲜的五圣山(上甘岭)下。此时,上甘岭的顶部和底部,都被美军控制着,只有中部阵地仍在我15军手里,但15军已经伤亡惨重,战斗力非常弱小了。我们团赶来的主要任务就是,迂回开进我军中部阵地增援,坚决守住中部阵地,为夺回失去的顶部阵地创造条件。
坚决把美军埋葬山下
1952年10月中旬,“联合国军”即美军,为了扭转战场上的被动局面,向志愿军战线中部的上甘岭地区发起了大规模的攻势,即所谓的“金化攻势”。美军的岭底战区,暗堡密布,地雷遍地,我军要从底部穿越到中部万分艰难。
为了减少伤亡,团部把全团战士,全部分成两人一组,采用了昼伏夜行,并间断前进的新战术,“大撒网式”向岭中部迂回……既是这样,我们团的伤亡仍然很大。有时踩上了地雷,有时被美军照明弹发现,随即遭到机枪扫射。一天夜里,我与同班战友小刘一起向前摸去,因天黑、路生而摸到了美军一个暗堡的边上,从里边传出了“哇啦哇啦”的叫声,我俩一听不对劲,立即向暗堡扔了两枚手榴弹,撒腿就往回跑。敌人的机枪向我们扫来,子弹从我耳边飞过,可小刘后胸中弹躺在地上,献出了年仅21岁的宝贵生命……经过三个晚上的连续作战,第四天黎明前,我们团终于冲到了山中部的9号阵地。我们这个连是加强连,共计180多人,可到达阵地时,只剩下了40人。电影《上甘岭》里喊的“一连、十连集合”,这个“一连”就是我们连。
我们团的指战员全是轻装上阵,被子、大衣等全部放在了原驻地,连枪支也不带(因空气中石粉太多,枪栓、枪膛沾上石粉,枪栓拉不开,故而不带)。我们每人只带两枚苏制“莫洛托夫”大手榴弹,和8枚中制手榴弹及一个2米长的爆破筒。幸好,我们住的雕堡山洞里,兄弟部队留下了足够的枪支、弹药。当我们进入山洞不久,敌人就向我们阵地发起了猛攻。天上飞机炸,地上炮火轰。美军在强大炮火掩护下,快速向我们阵地冲来,他们冲的快,我们的还击猛。美军攻上来,我们就扔出手榴弹,美军一片一片地倒下去,尸体滚到山下。最激烈时,我们连一天打退敌人36次进攻,我们指战员的鲜血与敌人的血混在一起,从五圣山的中部一直流到底部。太阳升起,光辉到山坡时,反射出一大片、一大片红光,就像挂上了一大块红天布,把整个上甘岭都染红了。
我们进山洞的第二天,战斗特别激烈。美军像潮水一般,向我们阵地涌来。即使我们的火力再猛,他们还是冲到了山洞近处,战士小李把6个手榴弹绑在一起抱在胸前,拉开导火索,几个箭步冲进敌群,“轰”的一声巨响,他与几十个美军一起飞上天。副班长小齐,左小腿被敌人子弹打穿,鲜血直流,但他仍然用机枪扫射,把快要冲进洞口的十几个美军全部消灭;与此同时,他的头部也被敌人的炮弹炸去半边……见此情景,我怒火冲天,我什么也不怕了,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于是,我快速爬到小齐跟前,把他的尸体向旁边一推,又让机枪响了起来。第三次快要冲进洞口的敌人,全部倒在了我的机枪口下……
吃雪、喝尿也心甘
进山洞后的第三个早上,我已是四天未进食、水了,喉咙像冒烟,嘴唇干裂的疼,全身一点劲都没有,连步枪也拿不动了。这怎么战斗?怎么保住阵地?突然,一束强光射进洞内。我抬头一看,明白了。原来是离洞口十几米远的一块巨石后堆着一大堆白雪,被初升的太阳一照,发出了光芒。我立即喜上眉梢,用手一指雪堆,对战士小秦说:“那就是水呀!”他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趁着枪声未起,他连滚带爬,来到雪堆边用牺牲战友的一件褂子,抱了一大包雪,又迅速回洞中。我马上扑过去,抓起一把雪,又从小布袋子里抓出一把炒面,压在雪上面,然后用双手捂住雪团。等雪团稍一熔化,我就将雪水和炒面一起塞进嘴里……这时心里那美劲啊,简直接无法说了。但当第三名战士再去取雪时,却被炸弹炸死了。
虽然体内缺水,但等到下午四时许,我却有了尿意。我预料今后取雪水无望了,就从墙角下拣起一个空小琉璃瓶,把那点滴尿液尿了进去,存了起来,果然,等到第二天早晨时,我想起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吃草根、吃皮带的事迹后,什么苦难也不怕了,我拿起小瓶一口气喝了下去。尿液苦涩,但喝着甘甜,真觉得比糖水还甜……
党的儿子不能死
第七天黎明后,我拖着虚弱的身子,把洞中仅有的60多枚手榴弹和几百发子弹整理了一下,准备与美军作最后的拼杀。可当我把机枪挪到洞口时,突然一声巨响,敌机炸弹扔在洞口旁,浓烟和土石巨浪把我抛向天空,我不醒人事了。当我醒来时,已被二连战友救到了他们的大洞中,三班长刘金鹏告诉我,我已昏迷了四天四夜,他们都认为我已经不行了,说:“你被炸断了二根肋骨,腹部两个大窟窿,腿部、背部四处受伤。”山洞里无止痛药,连红药水、纱布也没有了,连卫生员只能用绷带,将我流血的地方用力绑了绑。“你能活过来,真是命大。”我用眼扫了四周一眼:这个山洞确实比我原来那个山洞大得多。洞口内有约十五、六平方米,中间还有一个斜口深井。他们告诉我,这个斜口井深20米左右,井底四周还有洞穴,临时不能转移的伤员暂停在里边,等待来人救援。接着五、六个战士小心翼翼的把我抬到了井底部的深洞穴中。
一批批伤员共十多人,被三连战友转移走了。他们虽然看、问了我五、六次,但都说伤势太重,无法背我下山。我看到,有一位断了右腿的战士,在饥渴难挨的情况下,爬到洞角小水坑旁,趴下喝了几口脏水,大约二、三个小时后,断了气……我进大洞的第七天,全身伤口痛的厉害,渴的难受。于是,我也向那个小小水坑爬去,当我爬到水边时,战友、三班长孙明华拉了我一下,说:“你待咋?你不能死啊。”他的一句话提醒了我:“我这个身躯不是我自己的;我是党的儿子,要活下来,继续为党战斗下去……”于是,我又爬了回去,继续与伤口、与饥渴作斗争。
我在这个大山洞的第九天傍晚,战友孙明华蹲在我身旁轻轻说:“我想出了一个背对背的办法,可以背您下山。但过敌人封锁线时,即是你再疼,也不要出声。你一痛叫,咱俩就都没命了。”我用力挺了挺头,斩钉截铁地说:“我保证,疼死也不叫一声!”于是,我、他做了一些准备后,他把一条湿毛巾,狠狠地塞进我嘴里,并让其他三人帮忙,他先弯下腰,别人用绳子,把我绑在他背上。随后,他背着我摸着黑,慢慢走出山洞……走到山底部,当敌人一打按照灯时,他立即就地卧倒,并小声说:“不要叫痛!”他一卧倒,跌的我就像全身骨头都折了,万箭穿心似的痛。但我咬紧牙关,一点叫疼声也不出。大约凌晨三、四点钟,我俩终于来到了山下。在这里等候的战友,见俩血人来到跟前(我伤口的血染红了孙明华全身)迅速把我转移到了团部野战医院……经过两个月,三次手术后,又经过多次转移,于1953年初,组织让我回到黑龙江志愿军总医院医治,先后又作了18次手术,终于取出了胸前和背后的弹皮,保住了我的生命。但是,我已成了残废人,不能上战场战斗了。党组织为了培养我,于1953年春末,又把我送进了山东省革命残废军人速成中学学习。毕业后,转业到昌乐工作。
我在志愿军总医院医疗期间,团首长多次派人看望,团政治部副主任、科长、干事告诉我:有“大决战”意义的、世界现代战争史上最残酷的战争,就是上甘岭战役,我们志愿军取得了最后的全面胜利。我所在连队的180名干部战士,只有两人活着(我和一位副排长)。
通过他们的介绍,结合我的亲身战斗经历,使我深刻认识到:我们志愿军上甘岭战役的伟大胜利,是马列主义、社会主义战胜唯心主义、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的胜利。我们志愿军指战员是凭着坚定正确的理想信念夺胜利的。
上甘岭战场上,美军投入的兵力比我们多得多,武器装备比我们先进得多,我们志愿军指战员,凭的就是坚定正确的理想信念,战斗中不怕死,能拼杀;生活上能吃苦、能受罪;受伤后能坚持。在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作战66周年之际,我又联想到,当前,世界情、国情、党情正在发生深刻变化,作为老党员和老战士,在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根基的同时,我一定要深入学习、践行、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精神,做到真学、真懂、真信、真用。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筑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理想信念,从政治上、思想上、行动上与党中央保持一致,为实现中国梦、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为实现“两个百年”目标,而继续努力,发挥余热,产生正能量,再立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