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鼓鼓和包子脸”才是真可爱
2016-05-14冯铄淳
冯铄淳
“艺术是变形和夸大的,跟胖子没有关系。不只是人,我画的动物、水果、乐器也都是胀鼓鼓的。”
—费尔南多·博特罗
谁是博特罗
“博特罗在中国”上海之行近日圆满落幕,其中展示了包括84幅油画、44幅素描和9座纪念性雕塑在内的137件作品。展览在由上海世博会中国馆改建而成的中华艺术宫举行,耄耋之年的博特罗也亲自参与展会开幕式,为观众讲解自己的艺术思想。
早在2010年11月20日,博特罗于1985年创作的描绘斗牛士的作品《家庭场景》就在佳士得拉丁美洲拍卖行以170万美元的高价售出,一举夺冠,并打破战后巴西、哥伦比亚、墨西哥及阿根廷艺术家作品的拍卖记录。2014年11月24日,博特罗在佳士得拍卖行打破了自己的记录:他的青铜雕塑《亚当和夏娃》又以257万美元的高价售出。如今,博特罗已经毋庸置疑地成为全球艺术收藏中炙手可热的艺术家。
博特罗一直以来被认为是当今世界上最多产的艺术家之一。与之对应,博特罗的绘画内容也丰富多样。他出生在哥伦比亚的一个小城市麦德林(Medellin)。从自己的家乡到更广阔地区的拉美文化,从宗教主题到反讽社会现实,从欧洲文化到佛兰德、德国、荷兰、西班牙和法国艺术,也不排除现代艺术和殖民艺术……博特罗在对自己的本源哥伦比亚文化保持忠诚的基础上,用艺术家这个角色汲取了其他文化的精髓,并透过自己独特的视角和表现方式呈现出来。
即使已经有了丰富的储备,博特罗这些年来依旧勤耕不辍,紧随时代的步伐,并且密切关注社会的焦点。踏入21世纪以来的近15年,博特罗围绕社会热点、抨击时弊的政治题材类作品有200余幅。这类题材的作品均不出售,他并不是要以这种批判社会的题材盈利,他说:“我画出这些不道德的、不能被接受的场景,是为指出这些都是不应该做的。”
博特罗比其他艺术家更早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艺术风格,几十年来他一直专注打磨,日渐完美。现在84岁高龄的博特罗有着相当成熟的学术体系和艺术思想,整个家族也对博特罗的经营倾注心力。博特罗的风格在整个艺术界独树一帜,这次博特罗来到中国也为国内观众带来了耳目一新的感受。
“膨胀美学”的“反差萌”
博特罗的审美角度硕大而膨胀,他极其善于利用空间和体积的膨胀感来创造一种饱满的视觉效果。他的作品色彩饱和度与对比度都极高,这样使静物看起来更大。他的人像五官与脸不成比例,而眉眼之间的比例却是大体固定的,所以人物的表情看起来都差不多,这些特点赋予了博特罗作品很高的识别度和一定的超现实感,构成了一种色彩与体积的“反差萌”,具有非常强的视觉感染力。
很多人觉得博特罗笔下的人物都是丰满的,甚至是肥胖的,还会疑问为什么他要选择胖子作为主要形象。对此他曾说:“我画的不是胖子,而是想通过现实题材来表达一种体积带来的美感和塑性。艺术是变形和夸大的,跟胖子没有关系。不只是人,我画的动物、水果、乐器也都是胀鼓鼓的。”
其实对于我们来说,“胖”的艺术形象应该并不陌生,弥勒佛和猪八戒等都是一些经典的胖的形象,并且往往是让人捧腹的、开心的形象。反观博特罗的这幅《拿着书的裸女》,她体态肥硕,但不显臃肿,没有真正肥胖才会出现的那种颓废的松散感。她全身被圆润的线条所包围,显得皮肤紧致,虽然臀部和腹部宽大,但小腹紧实,绝不是一个典型的肥胖的人。博特罗巧妙地利用体积和空间的平衡,缩小了肚脐,使胸部和肚子看起来非常大;小眼睛、窄鼻子和嘴唇让她的脸型上提。这样,色彩、阴影与丰富的细节就有了足够的空间在以身体为单位的这个体积中延伸扩展,塑造出这样体态丰腴而性感的裸体女性,表现出一种饱满的膨胀感。
值得一提的是,这幅作品是博特罗向西方传统艺术致敬的画作之一,是向大师马奈对裸女的诠释致敬。美国纽约David Benrimon Fine Art画廊的资深艺术顾问孙菁说:“博特罗笔下的女性独立坚强,镇定自若,和传统西方笔下柔软圆滑的形象不同,他回溯西方传统的内容,但在表达方式上大胆探索,并很出色地用自己的艺术语言翻译了笔下形象。”
博特罗的“膨胀美学”不仅仅体现在他的人物画中,他的静物画也有着非常明显的特征。多年以来,博特罗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探索静物体积之间的平衡。吉他静物或其他乐器的静物画都是博特罗的代表作品。他曾经在访谈中多次提到一个故事,20世纪50年代的时候他在墨西哥创作了一幅曼陀林琴静物作品,但不小心把吉他的音孔画的很小。但他立刻发现,这种微妙的比例失衡突出了乐器其他部分的体积巨大,并且创造了更多的空间去自由运用色彩。从此他便不断拓展和改进这一发现,在很多的作品中都运用到了这样一种“以小见大”的手法。
如果说在中国的禅画中留白技法至关重要,不留白便是博特罗的重要思想之一。不仅人物体积经常被夸大到占满整个画布,他的橙子、香蕉、树木也都膨胀得从画布中呼之欲出,鲜嫩得快要滴出汁水,表现出生趣盎然的张力。正是这样的鲜明特征号召来全球的博特罗爱好者,挑动着他们的神经,发出共鸣。
普桑曾说:“绘画是用颜色和形态在画布上制造快乐的表现方式。”这句话一直被博特罗奉为座右铭。博特罗把绘画、把艺术看做是一门在世界范围内拥有普适性的语言。“太阳下面没有新东西”,主题总是相同的,但是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大量的体积形式的使用,夸大颜色、形状和线条,推崇物体的感性、形式和色彩……博特罗用它的一生来探寻不留白的艺术。
他说:“马、人、树,它们在史前时代就是这个样子,但是,可以有上千种不同的表现方式。阿尔塔米拉学派的马、委拉斯凯兹的马、卡拉瓦乔的、乔托的、毕加索的马……他们画的都是马,但他们画马的表现手法却截然不同,因为对于艺术家来说,找到他特有的表达方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