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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躁的母亲

2016-05-14唐应淦

青少年日记 2016年6期
关键词:剖腹产本子夫人

唐应淦

母亲一点文化都没有,她的拿手武器就是说话,不停地说,反复地说。家里人谁要是敢不听,那她就发火。所以,母亲就多了个缺点——急躁。

对于母亲的坏脾气,我有许多近乎恐怖的回忆。记得有一年暑假,记不清母亲要我干什么了,反正是我顶了嘴,这下可不得了了。一向强调“棒打出孝子”的母亲便要我脱了上衣,弯下腰,然后她拿起缝纫机旁的苍蝇拍,向我的后背抽将下来。我一开始坚决不承认错误,可后来见母亲抽得厉害了,并且一边说着“打死你这个逆子”一边哭,只好“低头认罪”。

结婚后,夫人身怀六甲,并且到城里做了常规检查,结果是“胎儿头大,建议剖腹产”。我们没有请人做什么B超来鉴定胎儿性别,可很是重男轻女的母亲知道情况后,一下子就瘫倒在沙发上:“光了,我们唐家光了。”我惊呆了,连忙问:“怎么啦?”母亲哭着说:“本来头一胎生个女孩,还可以罚款再生个男孩的。可这下子剖腹产,以后再也不能生小孩了。我们唐家绝后代了。”原来如此,我感觉很是滑稽:“你怎么知道胎儿是女孩的?”“我查过本子了。”噢,我想起来了,家里有个破破烂烂的小本子,专门根据男女双方的年龄和结婚月份测算小孩性别的,据说很灵验,一直珍藏在东房的站柜抽屉里,秘而不宣。我知道和母亲讲什么科学道理或者国家政策,那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由她去吧,我赶紧陪家属躲到城里待产了。结果,家属没有剖腹产,我们的孩子也不是女孩,而那本“宝书”,也终于被母亲笑嘻嘻地扔进了灶膛里。

但母亲还是母亲,那急躁的脾气也还是有增无减。如果她想要处理什么情况,我们都得立即去办,比如买房子,比如卖房子,比如砌房子,比如修房子……这种习惯一直保留到今天。就连儿子在很小的时候都知道狐假虎威地恐吓我:“爸爸,你不听我的,我就去告诉奶奶。”有一次,我忘记了父母亲刚从外地回来,在就餐时习惯性地指出儿子挑食的不对,谁知道坐在餐桌对面的母亲突然将筷子摔到我面前:“孙子比你好多了!不能好好地说啊?望望你,什么说相!”看得一旁吃菜的姐姐忍不住哈哈大笑,而我是一下子被噎住了,有苦说不出。

大约在二十年前的一天下午,因为夫人的一件小事,我没服母亲的说教,和她顶嘴了几句。面对我的能言善辩,母亲“理屈词穷”,最后哑口无言了。正当我在为母亲的缄默而暗暗得意之时,冷不防母亲突然扑了过来,一下子扯住我的裤带,使劲往后一仰,凭着她那160多斤的体重,将我拉倒在地,哭喊起来:“喜鹊鹊,尾子长,有了婆娘不要娘!小伙,今天我和你拚命!”吓得我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落个“动手打娘”的罪名。乖巧的儿子,立即跑过大街,找来了我的姐姐,也只有我那温和的姐姐才救得了我,姐姐是母亲眼中最有出息的子女,母亲也只听她一个人的。事后,我常常和儿子开玩笑:“你工作后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到你的单位,拉着你的裤带,和你拼命!”可一旁的夫人连忙插嘴:“你敢!”

母亲的这个急脾气,在她心情不错的时候,我们也曾耐心地开导她。谁知道劝得好还罢,“嗯嗯嗯,我晓得”地答应你几声;劝得不好又会惹她动怒,抑或泪流满面,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了想,算了,母亲渐渐老了,就由着她的性子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了,谁叫她是我的母亲呢。

江苏省兴化市开发区中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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