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城里的乡愁

王永晨

每次回到故乡，都让我不自禁地伤心，故乡的满目疮痍越来越让人目不忍睹：前山因挖山取石，早已狼藉不堪，昔日如一条蟠居的长龙，至今如一头生满癞疮的臭狗；后山因无度开荒，昔日鸟鸣花涌的胜景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洪水过后的沟壑；村前那条清澈的小河早已干涸，河沟里枯草丛生；村舍也改变了原来的模样，房子越发地旧，而我童年居住的茅屋早已不见踪影，旧址上只露出贫瘠的土地；而故人似乎越发地少了，他们有的搬进城里，有的外出打工，有的已经离开人世；而再往远处走，昔日我采野菜、捡蘑菇的山里，早不见野猪与狍子的踪迹，沉寂得连一声鸟鸣也听不到。不用说故乡变得越来越陌生了，也越来越丑陋了。我知道，我梦中的故乡已不复存在，连同青山、绿水、鸟鸣、林涛、山花以及纯朴的乡情都一去不返，此更增加了我不能抑制的乡愁，然而我却无可奈何，岁月让我懂得了隐忍，教会我随遇而安，我不如是又奈何？

今年春节，因女儿盛邀，我与妻子赶在上海过年。女儿住在松江区九亭镇奥林匹克花园小区，位于上海外环边上的虹桥机场附近。站在女儿家六楼的窗前，似乎每分钟都能看到升空的飞机，它们南来北往，让人徒增逆旅的感觉。因为有闲，更因为春色召唤，我常常在小区里转悠。上海一年四季的植物多是常绿的，纵是数九寒冬，也有腊梅花开。而我到上海时，虽正值大寒时节，但到处都是北方初春的景象，这和故乡呼伦贝尔零下二三十度、局部零下四五十度相比，真不啻是人间天堂！

我沿小区蜿蜒的甬道漫步，触目都是高大的乔木，有榆树、柳树、山茶树，更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树。最令人惊喜的是这里的鸟，有麻雀、喜鹊、百灵，但更多的也是叫不上名。我惊奇，这里的鸟竟比我小时在山里见到的还要多，它们在树上飞来飞去、悠闲地叫着。而小区南侧的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更增添了小区的灵秀。穿行在小区里，随处可见各类健身器材，更可见波澜不惊的老者在水池旁或柳荫下惬意地打着太极拳，一招一式都令人艳羡。有时在小区里漫步累了，我便在木椅上休息片刻，有时也会到秋千上荡上一会儿，此时感到时间过得非常快，几个小时似乎只是瞬间。终于有一天，我似乎从寒冬里苏醒了过来，我突然感觉我丢失的乡愁在这里找到了！可这里没有乡下人对动物、自然山水赶尽杀绝的勤劳，也没有肆意的喧嚣，人与自然如此和谐地共处，我似乎到了世外桃源。

在城镇化的今天，不少人对逝去的故乡痛心疾首，而我却在这里找到了乡愁！

责任编辑：子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