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

戴杰枫

当鸟儿的翅膀系上黄金，它便不能再飞起。

——泰戈尔

他，注定被仰视。

他的名字像一道咒语，被不同身份的人用着。

大概猜到他的身份了吧——学霸。狼烟四起的校园，学霸，千军万马的队伍中挑大旗的那个人。

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愉悦地播洒。身为与陈璟角色相反的学渣的我，嬉皮笑脸地上树，猴子一般灵活、轻捷。我吊儿郎当地回头，望着树下一圈惊恐万分的人，得意地笑了。在用尖锐的声音为我担心尖叫的人群中，也有陈璟。我看到，他凝望我的眼神，满是羡慕。

我回过头，专注地下树，惊恐的人们各自散去。他定定地站着。我走上前，微微扬颔，似乎在享受他眼中满满的羡慕。“你就是那个学霸？”我缓缓吐字。他颔首。“了不起呀！”我夸他，他狠狠皱眉。

但是他喜欢我爬树的姿态，他从来不应该也不敢爬树，因为学霸按道理不能像我这么干的。他与我有了些淡淡的交往。

小升初，对我来说，是小学最后的折磨，未来还有未来更多的折磨，我因此慢慢又紧张地等。与我同一届的他的成绩出来了。

它令所有曾经对他啧啧称赞的老师大跌眼镜，跌到了第二名。学霸只有一个，那就是第一名，第二名都不算是学霸。老师像股民面对下跌的股票般扼腕叹息。

陈璟错的竟是简单至极的看拼音写词语，他写错了“重视”这个词，他似乎与那个词过不去。

得知成绩的他，如释重负地会心地对我笑了：“我不想做学霸，好累！”

这竟是一个学霸的心声，他竟渴求失败，他想丢弃学霸的荣誉。

对他而言，这是一种难以宣泄的自我救赎，一种理性的丢弃。

这是最后一次，他只能如此，此外，他能怎样？他问我。而我也不知道他该怎样。

陈璟的肩上背负着的，不仅是“完美”的枷锁，还是沉重的期望。我头脑中还在回忆着陈璟看我爬树时充满羡慕的眼神。他理性地用孩子气的方式，用近乎完美的方式丢弃了“学霸”的称号！

点 评

期望太深，或许会让心灵布满枷锁；背负太多，将无法迈开从容的脚步。学霸，应试教育的产物，无法说它的存在是否合理，但人为地将孩子们分为若干等级总是会造成伤害。而学霸本身，也背负太多痛苦与压力。文中的陈璟，学霸一枚，在看到“我”敏捷而快乐地爬树时，内心发生颠覆。成长岁月里不是应该有淘气，有快乐，有笑声，有色彩的吗？为什么让沉重的期望淹没了这一切。最后陈璟故意考试失误放弃“学霸”称号，只为赢得自我。文章让读者在内心为陈璟喝彩时，也为教育现状引发深深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