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酸泪
2016-05-14
黄昏,落日的余晖笼罩着田野。根子犁完最后一犁地,便牵着牛往回赶。
根子到家把牛栓好,虎子就从屋里嚷着跑出来,缠着根子:“根子叔,教我唱歌。”
“乖孩子,”虎子娘拉过虎子说,“根子叔累了一天,让根子叔歇一歇,啊!”
根子笑了笑,从虎子娘手里接过孩子,放到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拍着虎子的屁股,说:“乖孩子,叔叔教你唱——
小板凳,锅后蹲,
奶奶烧锅怀抱孙。
大嫂弄钣手拿针,
小妹拧线卖花针。
老爹喂牛起五更,
大哥拾粪把田耕
……”
虎子跟着唱,唱着唱着就睡了,虎子娘将虎子放好,温了一壶酒,说:“又累了一天,喝点歇得快。”
根子一杯接一杯地饮着,虎子娘收拾停当后,又给根子添了一道菜。
根子说:“虎子娘你就一块吃吧。”
“别客气,他叔。”虎子娘笑了笑转身又去收拾家务。
“虎子娘,你别走!”根子说话间,泪簌簌地往下落。
虎子娘转过身,望着根子沉默了好一会,说:“他叔,你又喝多了。”
“我没醉,”根子眼睛火辣辣地望着虎子娘,突然向她跪下了,说:“我想你!”
此时,虎子娘感到手足无措,突然她转过身将门掩上,然后倚在门上久久的没有言语,她的心突突地跳,脸烧得绯红绯红,约半晌,她终于点了点头,向根子走去……
虎子还不会喊爸爸的时候,虎子娘就失去了丈夫,她带着孩子艰难度日。根子是村子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从此,虎子家的活他就包了。
大雁走了又来,来了又走……虎子渐渐地长成了大人。一日,虎子说:“娘,从今往后,不要叫根子叔到我们家来了,地里的活我干得来……”
虎子娘应了声,拎着草篮走出了家门,向田里走去,根子在田里锄草,虎子娘对根子说:“他叔,虎子长大了,该懂的他都懂了,日后,你不要再到我们家了,就当以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说这话时,虎子娘背过脸去偷偷地抹泪。
此后,虎子娘远远地躲着根子,即使偶尔地见了面,也不再招呼,各自走各自的路。转眼又到了一个夏天,一天,天气很热,根子躺在床上不停地摇动手里的扇子,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月婆将光线透过摇曳的树枝撒在窗前。此时,根子禁不往想起了虎子娘,身上不由一阵躁动,他跳下床,悄悄地来到了虎子娘的窗下,轻轻地敲了敲窗户,喊:“虎子娘,虎子娘!”
虎子娘听到根子的喊声后,轻轻地下了床,走到窗前,小声说:“他叔,你回吧。”
“虎子娘,我好想你,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磨了,求你了。”
虎子娘犹豫了一会,便放开门把根子让进了屋,根子迫不及待地吻着虎子娘,手不停地摸着,虎子娘也醉了,宛如久旱的禾苗逢甘霖。
“娘——我回来了。”随着一声喊,虎子推开了门,顿时,眼前的一切,使虎子目瞪口呆,忽然,虎子挡往了根子的去路,瞅准他就是一拳……
“虎子,放你根子叔走吧,”虎子娘说着便跪下了,“娘求你了。”
“呸!丢人,我今天非要亲手把他凑死不可。”虎子说着瞅准根子又是一顿拳脚,根子嘴角在流血,但丝毫没有呻吟,任虎子不停地打。
虎子娘看要出人命啦,拉开门便喊救命,邻居听到喊声纷纷地跑来了,一会儿挤满了一屋。族长友贤大爹问:“虎子,究竟是咋回事,把人砸成这样?”
虎子理直气壮地说:“他偷了我家的牛。”
友贤大爹转脸问虎子娘:“他大嫂,究竟是不是这回事?”
“他确实偷了我家的牛。”虎子娘哽咽着说。
“根子,你偷了人家的牛了?”友贤大爹问。
“偷了。”根子答。
根子就被乡亲们抬回了家,自此根子便卧床不起,他在弥留之际断断续续地说:“偷牛,偷了一辈子牛,这辈子总算没有白活。”说话时流下了两行泪水,接着就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