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地里的爷爷

徐菁妍

田间总是热闹而忙碌的，一粒粒种子在农人的手中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生命，落入土中，开始抽芽、生长、结果。而我的爷爷也如种子一般长在土里，只有土地才能让爷爷一次又一次地焕发出生命之光。

爷爷一直住在乡下，是个地道的农民。一年四季，在我家那块四四方方的小菜地里，总能看见一个矮矮胖胖的身躯在劳作。每个季节有不同的作物，从年头到年尾，爷爷一直守着那块小小的菜地。

爷爷是个热情的人。每次从地里摘得一些新鲜蔬菜回来，他总会送一些给亲戚邻里，望着邻居们笑着拿走蔬菜的背影，爷爷自己也会笑得像朵花儿。奶奶曾经佯装生气地对爷爷说：“你这样把辛辛苦苦种得的菜东送一点儿，西送一点儿，就不怕咱们自家没得吃？”爷爷也不恼，笑笑说：“怕什么，咱种的不是有很多吗？再说，即使送光了地里不是还能再种再长吗？做人就得学会分享。”

久而久之，邻居家的饭桌上经常会有一盘绿油油的蔬菜，当然，我们自家饭桌上就不止一盘了。每当家中饭桌上出现爷爷自己种的蔬菜时，爷爷都会特别高兴，不停地夹菜给我们，不一会儿，盘子里的菜就被他分光了，我们每个人碗里的菜都堆得像小山似的，无从下筷，大家都被爷爷的热情弄得哭笑不得。

爷爷一辈子都在土地上度过，他曾经说，无论自己在哪里，他的根都长在地里。有一次他去山上时不慎摔伤骨折了，被要求在医院里待上两个星期。这可让爷爷犯了难，他骨子里可是个闲不住的人，现在脚被迫停了，心却停不下来，还未住满三天，便心心念念想着他的菜园子，吵着嚷着要出院，说是即便拄着拐杖也要回到他的菜园里，待在病床上好比是囚禁。

后来，在医生的威吓利诱下，他终于消停了几日。不过，这期间他常常惆怅地看着自己肿着的脚，小声嘀咕：“唉，那段时间就不该出门的，本来这个时候都可以种芹菜了。唉，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这样的话，他一天不说上个三五遍不会罢休，似乎每说一遍，他的脚就会奇迹般地好上许多一样。

转眼爷爷七十了。他的头发白了，走路慢了，人看上去也不如从前那般精神了。他常常自嘲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但只要他一站上田间地头，便又年轻了回来。同村人见到他总会说：“徐爷爷还和以前一样年轻有活力啊。”爷爷嘴上虽然总是回着“不行喽，老喽”，但心里铁定是乐开了花。

这便是我的爷爷，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一辈子都在地里劳作，土地就是他生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