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巴，总裁又死了！

苏九

简介：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噩梦，因为我的总经理一直在死……

1.愚人节那天，我的总经理被炸死了

我们总经理突然在办公室里死了，尽管今天是4月1日，愚人节，但这个消息是真的。

虽然我很忧伤这么一个高富帅年纪轻轻就丢了命，但是这种高层动态完全不属于我担心的范围，所以我只是悲伤了半分钟，就想着今天可以提前下班回家，看会儿韩剧，真令人高兴。

高兴了没多久，一群表情极其严肃的警察突然从总经理办公室里蜂拥而出，紧接着就把整整一层楼的办公楼给围住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小警察就拿着本子，板着脸在我身边站定，严肃地开口：“我们怀疑周鑫被人蓄意谋杀，所以请您配合我们工作。”

谋杀？

我脑子里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要说我们周鑫周总经理，虽然长得帅还有钱，但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无趣的男人，没情调、没生活、没女人，不会享受，每天的生活就是看文件、看表格、开会、出差，有谁会闲着没事干，来谋杀一个工作狂？情杀？看起来不像……仇杀？敌对势力？因为周鑫抢了他们的生意？

小警察看不到我的脑洞，自顾自地问道：“请问您今天跟周鑫有接触吗？”

我认真回想了一下：“我是助理，所以早上要给总经理打扫房间，磨好咖啡……但是都是在总经理上班之前做的，并没有接触过总经理。”

“既然是助理，那周鑫的文件和办公用品是您负责吗？”

我摇头：“文件和办公用品都是秘书负责的。”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小警察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便准备离开。

我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连忙叫住了小警察：“对了，今天我有接触过一次总经理。”

小警察立刻回头：“什么时候？”

“总经理的笔记本电脑摄像头坏了，让我帮他看一下，因为我是学计算机的……”

小警察眉毛一挑：“周鑫的笔记本电脑是你修的？”

我点头：“对，不过他的笔记本电脑没什么毛病，只是系统设置的时候把摄像头关闭了，所以——”

我话还没说完，一副亮晶晶的手铐已经铐在我的手腕上。

小警察动作娴熟：“周鑫死于笔记本电脑爆炸，我们的技术人员从电脑主板里找到可遥控产生爆炸的微型炸药碎末，虽然我很不想怀疑您，但是您已经是嫌疑人了，请跟我们走一趟。”

怎么回事？！

等我坐在警局专门关嫌疑人的房间里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从上班起见总经理不超过十次的我怎么就成了谋杀他的凶手？我只是修个电脑而已！

警局的工作显然很繁忙，那小警察把我安置到不像牢房的牢房里后就走了，说让我先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提审。

就在我寻思这要是能睡着就见鬼了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已经睡醒了……

刚刚伸手揉眼睛，我只觉得脸上突然遭到了一个软物的重击

我一声尖叫，立刻捂着脸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喊：“我没有罪！你们不能殴打犯人！”

“白帆帆，做什么梦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我的公寓合租室友，正站在我的房间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抱枕，看到我睁开眼睛之后，立刻再一次把抱枕砸到我的脸上。

“愚人节快乐！白帆帆！”

什……什么？愚人节？今天才是4月1日？

2.愚人节不快乐

原来是梦。

坐在办公桌前我还在感慨这梦太真实了，总觉得一摸手腕还能摸到冰冷的手铐。感叹了半天还是自由的空气最新鲜，我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的时候我的心情依旧很好：“喂？”

“白帆帆，我的电脑摄像头打不开了，孙秘书说你是计算机系毕业的，你来帮我看看。”说完，对方挂了电话。

我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看来电显示——是周鑫。

等等，梦中就是这个样子的啊！我修了电脑，结果他被炸死了！我进了监狱！

我一个激灵。

不不不，只是巧合而已，没关系的。

我一边说服自己，一边去了周鑫的办公室，结果在看到周鑫穿着和梦中一样的酒红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的时候，我有点儿眩晕……

最后那台笔记本电脑我连碰都没碰，只是告诉他该如何自己操作。

周鑫点了几下就发现电脑修好了，不禁对我笑了笑：“所以说真是隔行如隔山，我会说四国语言，会一百种社交方式，却连电脑最简单的操作都不懂。”

我仍旧沉浸在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昨晚的梦一模一样的混乱里，所以不经大脑就开口道：“虽然会一百种社交方式，但仍然连个妞都泡不到……。”

周鑫愣了愣，继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白帆帆，你觉得我这个年龄适合结婚吗？”

我想了想：“二十七岁……在我们老家基本都结婚了。”

周鑫认真地点点头：“好的，谢谢你的建议，我考虑考虑。”

我根本不是在给你建议啊！喂！

走出总经理办公室之后，我仍旧觉得胸口闷闷的，于是编了个理由请假回了家——结果仍然被警察抓到了警察局里，因为周鑫又被笔记本电脑炸死了！

被抓走的时候我还在挣扎：“等等！我并不在现场，为什么要抓我！”

小警察一本正经道：“因为一层楼的工作人员都能证明今天只有你进了周鑫的办公室。”

于是我走了跟昨天的梦一模一样的路，也待在同一间监控室里，也在同一时间睡着了。

然而等我睡醒时，仍旧被一个软物砸醒的，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室友站在我的床前。

“愚人节快乐！白帆帆！”

我已经彻底蒙了。

虽然理智告诉我我可能是做了个梦中梦，可是又不是盗梦空间，我做个鬼的梦中梦！

抓着头发闹心了许久，我突然做了个决定——今天我不上班了！

结果晚上我还是接到周鑫穿着酒红色衬衫，被电脑炸死的噩耗——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他的死亡了。

因为今天都没去过公司，所以没有警察来抓我，于是我十分安心地睡了一个好觉，但是，第二天早上……

我又被一个软物砸醒了。

听到那句“愚人节快乐！白帆帆！”的时候，我突然想哭。

3.没错，我是喜欢你

我理智地分析了一下，自己之所以一直被困在4月1日，可能跟周鑫的死有关，只要他一死，我就会回到愚人节这一天。

我决定验证一下我的猜想，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于是，再次被周鑫叫进办公室修笔记本电脑的时候，我一不做二不休，十分干脆地在周鑫震惊的眼神中将笔记本电脑从中间掰成两半。

结果他死于脑溢血，因为我掰的笔记本电脑里有他写了半个月的竞标方案，他一股火上来就死了……

又一次被砸醒后，我便立马滚去公司拿出他的电脑，送到警察局，拆掉主板上的炸弹，又修好了笔记本电脑。

结果他死于心肌梗死，因为竞标成功太激动了。

再一次被砸醒，我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又告诉他竞标一定会成功，一定要放宽心。

结果他死于酒精中毒。竞标成功了，他在庆功宴上多喝了几杯酒，又死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容易死，但是我还是收拾好了笔记本电脑，又在竞标之前提醒他就算成功了也别太激动，再强行进到庆功宴会场里替他挡了无数杯酒，终于天黑了……

周鑫还算有良心，提出送我回家。

坐在他车里的时候我还晕晕乎乎的。

“白帆帆？”

我小声“嗯”了一声。

“今天能这么顺利，真是谢谢你了。”周鑫的声音很温和，“你帮了我很多忙。”

我摆摆手，浓重的酒气让我提不起力气说话——毕竟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想过过4月2日而已。

汽车稳稳地行驶在午夜的街道上，可能看我不想说话，周鑫就打开CD播放器，舒缓的音乐飘了出来，让我有种昏昏欲睡的欲望。

迷迷糊糊间，我突然听到周鑫轻声说：“白帆帆，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我不喜欢你啊！我喜欢有情调的男人啊！不喜欢木头！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基本陷入半睡眠状态中的我，挣扎了半天，也只是发出了一声“嗯”，然后就睡着了。

后来我还是醒了，却不是被室友砸醒，而是猛烈的撞击后被安全气囊挤醒的。我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阵眩晕，胸口被挤得喘不过气来。

我被安全气囊包围着，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感觉到车外围了很多人，他们正在不停地敲着车窗，问我们怎么样。

对了，总经理！

“总经理？你还好吗？受伤了吗？”

一直没有回应。

顿了顿，我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下一句：“周鑫，你死了吗？”

依旧没有回应。

一想周鑫的脆弱程度，我估计八成他现在又见阎王爷了。

眼看着这天就要过去了，可是他还是死了，我就觉得心情极度压抑。人生就是充满了惊喜才叫人生，每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心酸，我忍不住埋在气囊里放声大哭。

“帆帆。”一双微凉的手突然握住我的指尖，我立刻停止哭泣，反握住周鑫的手。

“总经理，你还好吗？”

周鑫的手修长却无力，声音也软绵绵的：“对不起啊，帆帆，我可能不能回应你的喜欢了。”

我一噎：“啊？”

那双手越来越凉，周鑫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你以后，一定要换个人喜欢……因为我可能要死了……”

我一听，赶紧擦掉哭了一脸的鼻涕和眼泪，紧紧地捏着周鑫的手：“不不不！周鑫，我就喜欢你！你别死好不好！你听我说，我从小到大就喜欢过你一个人，如果你就这么死在我面前，那对我的刺激多大啊？万一以后我产生了心理阴影，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了怎么办？你要是就这么死了，谁能为我负责？”

我一边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一边努力用一只手暖着周鑫开始变得冰凉的手，心浮气躁地等着他的回答。

就在我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掌心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就听到车门被强行撬开的异响，然后我就被人从气囊中扯了出去，那冰凉的手指也就从我手中滑开。

突然看到光亮，让我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黑暗，随后我就被人手忙脚乱地放到一张担架上，迷迷糊糊见看到一个穿着酒红色衬衫的人也被放在担架上，被人匆匆抬走。

尽管耳朵嗡嗡作响，可我还是听见身边的护士们嘀咕——

“那人是在最后关头转了方向盘，不然出事的就是这位小姐了……”

“是啊，那卡车是冲着副驾驶去的……现在看看那驾驶席，啧啧，都烂成什么样了……”

4.谢谢你还活着

绝望之后我就淡定了，决定在医院里好好睡一觉，然后迎接室友的枕头痛击，开启重复拯救周鑫的一天。

于是等我觉得自己已经清醒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先伸手挡住脸……

“嘶——”胳膊才举起一半我就觉得手背一阵刺痛，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因为手背上正插着一个针头。

迟钝了三秒，我几乎是尖叫着从床上跳起来，拔下针管就拉住查房的护士，问她：“今天几号？是不是4月2日？”

护士打量了我一下，随后皱起眉：“是4月2日，这位患者，不管你觉得你身体如何，也不应该……”

我二话不说先给了护士一个拥抱，随后继续问：“周鑫呢？就是因为车祸住院的那个，长得挺帅，穿着酒红色衬衫的那个？”

“……304病房。”

我欢呼了一声立刻冲出房门。

我果然猜对了！我被困在4月1日就是跟周鑫的死有关，这次他没死，所以我顺利地到了第二天！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只要知道了顺利到了第二天的契机，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几乎是欣喜若狂地推开了304病房的门：“总经理！”

医生正在巡房，周鑫穿着病号服，听到开门声立刻转过头，对着我笑了一下：“你没事吧？”

我立刻扑上去，用力握住周鑫的手，激动得眼眶通红，一想着这人以后的生死存亡关乎着我是否能精彩地活着，我就觉得心情格外复杂，于是……

我话还没说出口，就先哭了。

周鑫显然误会了我哭的原因，尴尬地对着医生和护士笑笑，随后捏了捏我的手，轻声说：“我好好的呢，没事，别哭了。”

“不是的，呜呜呜……周总经理……呜呜呜……”我反握住周鑫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管什么形象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最后哭得都开始打嗝了，才勉强说出来一句话，“谢谢你还活着……”

一双修长的手帮我擦掉眼泪，周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语气中又带着一点儿羞涩：“我知道了，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顿了顿，他又加了一个字，“乖。”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医生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女朋友年纪小就是好啊，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先把你的心哭软了再说。”

我一听，赶紧站直了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擦眼泪：“他是我老板，我……我还不是他女朋友。”

周鑫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医生倒是满脸不在意，转过头对着周鑫开口：“女孩子脸皮薄，男人脸皮再薄点儿就没意思了。”

周鑫笑了笑，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转移了话题：“大概还需要多久，我才能走路？”

“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的左腿小腿胫骨完全断裂，一时半会是不能走路了……”

我一惊，立刻：“他瘸了吗？”

这回不单单是医生和护士，连周鑫都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你是想让我瘸了吗？”

医生也问：“他瘸了，你就不要他了吗？”

“要啊！”我连想都没想就回答，“只要他好好活着，怎样都行！”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就陷入一种暧昧的沉默中，医生和护士互相看了一眼之后，突然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我后知后觉地烧红了耳朵，连连摇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是是是，我们知道你只是想让他好好地活着。”医生笑眯眯地开口，“放心吧，好好休养再定期观察，做好复健，重新走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公主抱都没问题。”

听到这里，护士笑，周鑫也笑，整个病房的人都笑，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5.又给弄死了

虽然这些事解释不了，但是让周鑫好好活着仍是我目前生活最重要的任务。

上次车祸我只不过是部分软组织擦伤，隔天就能出院了，而周鑫当时昏迷的原因一个是腿部骨折，另外一个是窒息，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进行大脑和呼吸道的检查。

按道理说医院是个很安全的地方，但是我一直觉得以周鑫的倒霉程度，我怕他会被护士扎针扎死，所以就厚着脸皮跟周鑫要了一张请假条交到公司的人事部，然后基本上都住在医院里了。

早饭我给买，午饭我给做，晚饭我给送，每一个进病房的人我都十分认真谨慎地确定他们的身份，平时关注周鑫的情绪，他太激动了我来控制，他太消沉了我来调节，生怕他有那么一丁点儿不满意，一丁点儿的闹心，他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甩过来，我就浑身发抖。

而我这么做的直接结果，就是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304病房的患者有个宛如奴婢般的爱大惊小怪的小女朋友。

这都是我去水房接热水时听到护士站的小护士们说的。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怎么会知道人生的艰难！不用心有怎么会见到明天的太阳！——来自正在给周鑫削苹果皮的白帆帆的吐槽。

削完苹果皮我又将苹果切成可以入口的大小，放到果盘里之后又放了两把果叉，递到周鑫面前——其实我原本是想拿牙签糊弄一下，但是怕他被牙签扎死，就准备了两把精致的小果叉。

周鑫正在看公司的文件，看到我递过去的水果之后顿了顿，温声说：“帆帆，你不需要这样……”

我赔笑道：“快吃吧，现在的苹果可甜了。”

周鑫抿了抿唇，终于伸出一只手拿走果叉，扎了一小块苹果，然后在我期待的目光中，慢慢将苹果块放在我的唇前。

我一愣。

周鑫：“你先吃一个。”

我赶紧张开嘴，干脆地把苹果吃到嘴里，然后用下巴示意他赶紧吃：“可甜了。”

周鑫看了一眼手中的果叉，垂下眼睛又扎了块苹果放到嘴里，随后他的脸和耳朵就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

我惊得险些丢掉手中的果盘，赶紧伸手去摸周鑫的额头和脸：“怎么了？发烧了吗？怎么突然间脸这么红？哪里不舒服？”

周鑫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他侧过脸躲开我的手：“没事。”

“什么没事！你的脸都红成这样了，你等下啊，我去叫护士……”

我刚转身准备走，周鑫突然拉住我的手：“帆帆，我没事。”

我急得不行：“怎么能没事呢？万一有点儿什么事就来不及了！之前还有则新闻说一个医生死在医院里了！不行，我得去找医生！”

握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一个用力，直接把我拉倒在病床上，我赶紧努力坐直身子：“哎！别压到你的腿！”

周鑫难得强硬地把我按在床上，我直接仰面躺在他未受伤的大腿上，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的脸：“干什么？”

周鑫笑了笑，开口：“白帆帆，看来你是真喜欢我啊。”

我“啊”了一声。

“刚刚我是不好意思，不是发烧。”温热的手指慢慢扫过我的脸，最后落在我的鼻尖上轻轻一点，周鑫慢慢垂下头，细碎的刘海儿落在我唇间，眼睛里像是闪过流星一般，他开口：“医生说的对，男人脸皮再薄点儿就没意思了，所以……我接受你了。”

结果当天他又死了，一个蠢笨的实习医生给他用错药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我立刻换了身衣服，蒙住脸，抓住那个实习医生就是一通暴打。

我好不容易被告白了！你居然又把他弄死了！

6.你相信时空穿梭吗

其实男人吸引人的点很简单，帅，有钱，有这两点就够了，然后周鑫全占了。

之前我对他没感觉是因为我觉得他太没意思了，天天只知道工作，现在看来，他居然有点儿萌，羞涩萌，纯真萌。

所以被告白了之后我心情超好，但是好了没多久我又有点儿担忧，喜欢一个随时会死的人还真是让人心塞。

尽管如此，我第二天还是认认真真地做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提醒实习医生别用错药，然后顺风顺水地跟周鑫在一起。

后来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周鑫安然地活了一个多月。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我都快忘了他一死，时间就会回到当天早上的事了。

周鑫去办理出院手续，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去看了心理医生，想让医生帮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这个医生，就觉得他非常不靠谱。

“医生，您相信时空穿梭吗？”我认真地说。

医生看了我两眼，直接写病历——妄想症。

我：“……”

我三下五除二撕掉医生手里的病历：“我没病！我说的是真的！”

医生连连点头，语气十分敷衍：“是是是，我知道你没病，那咱们说说你是怎样时空穿梭的？”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又重新写了份病历！还在“妄想症”前面加了“重度”两个字！

叹了一口气，我开口：“是这样的，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回到当天早上……”

医生“嗯”了一声：“有什么契机吗？”

我咬了咬牙：“男朋友死。”

医生顿了一下：“男朋友死了，你就会回到他死的那天早上？”

“对。”我双手按在膝盖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我男朋友非常容易死……会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原因死掉，然后我就会回到当天早上，去救他……不瞒你说，就算现在他自己去办出院手续，我都怕会突然出现暴乱，或者这医院里住个少年侦探什么的……我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越说越混乱，不禁伸手抓住头发，咬了咬唇后我立刻站起身，“不好意思，医生，打扰了，我得去看我男朋友，我很担心他。”

就在我转身去拉门的瞬间，那医生突然开口了：“你看过《盗梦空间》吗？”

我愣了一下：“看过啊。”

“嗯。”医生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其实从科学的角度讲，你所说的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可能发生，死了就是死了，时间倒流那都是电影。”

虽然不知道他那句话跟《盗梦空间》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无奈地回答：“你没经历过所以我不怪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你等一下。”医生再次叫住我，“你要知道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一个契机，就像你说你时间倒流的契机是男朋友的死一样，想打破你目前的生活状态，也有一个契机，只是你还没发现而已，等找到了那个契机，你也可以摆脱这样的生活了。”

我想了想，跟他说了声“谢谢”，离开了那个房间。

关上房门前，突然传出那个医生的声音：“有时间再看一遍《盗梦空间》吧，是部好电影。”

我转身离开。

我站在医院大厅，正看到周鑫站在门口打电话，修长的身体被阳光照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整张侧脸都沐浴在阳光中，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突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周鑫就是我手心里的宝，如果他很脆弱，我一直保护他就是了，反正能一起生活一辈子，多照顾照顾他又有什么不好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突然变得非常轻松，我站在角落里喊了一声：“周鑫！”

听到我的声音，周鑫猛地转过头，随后对我露出了十分灿烂的笑容：“帆帆。”

刚向前走了两步，我突然听到一阵十分慌乱的尖叫，紧接着一辆车突然破门而入，直接撞上周鑫，又撞烂服务台，直接撞到墙上才勉强停下来。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来得及收回脸上的笑。

7.盗梦空间

我告诉周鑫，一定要乖乖地在病房里等我一起办出院手续，然后又一次坐到心理医生面前，任由他写下“重度妄想症”五个字之后，我捏着眉心开口：“你觉得结束现在生活的契机是什么？”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

“可是我想不出来。”头越来越痛，我一声低吟，“其实我觉得就算他这样我也能接受了，毕竟只要能在一起就行，可是我发现我现在受不了了，每次他都会死在我面前，这对我刺激实在太大，等到下一次他可能还没死，我先心脏受不了猝死了。”

医生听完之后笑着说：“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谁照顾你那玻璃男朋友呢？”

“是啊，所以我不能……”

等等！

周鑫死只能回到当天，那如果死的是我呢？

我被自己突然间冒出来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我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想法，虽然活着不容易，但也不能就这么去死啊？

我赶紧摇摇头，甩掉脑海中的想法，然后连滚带爬地逃出房间，结果关上房门的时候还是听到了那句“有时间再看一遍《盗梦空间》”。

我不想看《盗梦空间》啊！你为什么让我看！

周鑫仍旧在病房中，但是衣服已经换好了，他看到我之后直接牵起我的手：“忙完了？那去办手续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周鑫的脸，我突然就想到昨天被车撞了之后那张扭曲的满是血的面孔，尽管痛苦不已，他还在温柔地告诉我“别看”。

随后那张脸突然模糊了起来，像被涨潮的海水瞬间淹没。

握着我的手突然紧了一下：“你怎么哭了？”

我转过身，用力抱住周鑫，一声哽咽：“周鑫，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一定要好好的。”现在我不是为了让自己能充实地度过每一天，而是不想让你在我眼前死掉，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温暖的手拍着我的后背，周鑫宽慰道：“好，我们都好好的。”

办完出院手续后，的确发生了酒后驾驶把车开进医院里的事，好在除了司机以外没人受伤，我拉着周鑫，绕过几乎撞烂的那辆吉普车，准备离开。

“让开让开！快让开！”几名护士把那名司机拉出来放在病床上，推着病床大声喊着，我赶紧后退了两步，视线不经意扫过那名受伤的司机的脸……

我突然整个人如坠冰窖。

周围吵吵嚷嚷的，我掌心里仍有周鑫温暖的手，可此时此刻我仿佛已经失去了感觉，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直到周鑫将我整个人转了个方向让我看着他时，我才觉得额头开始有针扎般的痛。

“帆帆，你怎么了？”

我愣愣地看着周鑫的脸——刚刚被护士推走的那个司机，分明有跟周鑫一模一样的脸。

一定是哪里不对。

眼前的周鑫仍旧一脸担忧，我突然麻木地开口：“周鑫，我们结婚吧。”

8.我想一直在一起

因为要结婚，周鑫最近很忙，定酒店，去哪儿度蜜月，联系摄影师拍婚纱照，发喜帖，没发生过意外。

好像是自从我不再担心他会死掉之后，他也确实不死了。不过不是我不担心，而是我没有时间去担心。

从第一次跟那心理医生见完面之后，我就会不定期地觉得头疼，最近一段时间疼得更频繁了，疼得最激烈时我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但是这些我都没告诉周鑫，我怕他担心。为了忘掉头痛，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盗梦空间》……

拍婚纱照的地点在可可西里，因为太多人拍婚纱照的地点选在海边，我反而想拍个沙漠。

拍照的时候我仍旧觉得头疼，但是周鑫很开心，我便极力忍着头疼，勉强在镜头下笑着。

拍完一组照片过后，摄影师让我们去换衣服，她再选个景。

我有些疲倦地换好衣服，然后躺在长椅上轻轻地呼吸着，缓解着头痛。

“不舒服吗，帆帆？”一双手摸在我的额头上。

我睁开眼睛，笑道：“拍婚纱照真不是人干的啊！好累！”

周鑫温和地开口：“如果累就歇一歇，不然明天拍也行。”

我摇头：“就今天拍完吧。”

“好，听你的。”周鑫满脸都是快溢出来的温柔，我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上去。

周鑫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抱住我，回吻了过来，好一会儿才放开。

周鑫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指着我的脸笑了起来：“口红都花了，一会儿得补妆了。”

我弯了弯嘴角，没说话，只是坐在他身边，两个人并排看着沙漠中的风景。

“周鑫。”

“嗯？”

“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啊！”

我摇头：“不是说现在。”

“不是现在又是什么时候？”周鑫有些疑惑，“结了婚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了。”

我没解释，只是看着周鑫那年轻又英俊的脸，头疼得厉害，连心脏都在疼——不是这样啊，周鑫，是我太傻，这么久才发现……

我抱着周鑫，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慢慢开口道：“我们以后会很幸福，我们会有一个女儿，叫安安，非常可爱，但是因为你太宠她了，她任性得无法无天，她很挑食，又很自私，但是一直想要一个叫平平的弟弟，这样他们就是‘平安了。她说她会对弟弟很好，所以，我又会怀孕，会有一个叫平平的小儿子……”

周鑫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你怎么了？”

我不敢看他的脸，我怕看到之后就会无法做出决定，我眯着眼睛似乎能看到一辆车从远方驶过来。

我只是继续说：“你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丈夫，哪怕我第二次怀孕，你也把我当成宝，心细如发，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说到这里，我已经开始哽咽，而视线里的那辆车已经距离我们不过百米。

“周鑫啊，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真的很想跟你永远在一起。”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我说，“可是我不能这样，我还有平平和安安需要我照顾，对不起，周鑫。”

“我也爱你啊，帆帆……”

那辆车已经近在咫尺，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是全速行驶着。

我死死地抱着周鑫，不停地重复着：“周鑫，对不起，我爱你。”

那辆车终于行驶到眼前，随后，我闭上了眼睛，任由那辆车重重地撞上我和周鑫的身体。

而闭上眼睛那一刻，我还是看清了，那辆车的司机，和周鑫有一模一样的脸。

9.我爱你，对不起

空气中是淡淡的香薰味，耳边还能听到钟表的“当当”声，我的意识逐渐恢复。

“醒了吗？”一道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勉强动了动手指，却没办法睁开眼睛。

“不要着急，慢慢来……”那个声音一直在引导我，“手指可以动了，那就活动下手腕，不要着急……好的，睁开眼睛！”

耳边突然传来“叭”的一声打响指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结果动作太猛，我一阵眩晕，单手捂住额头，“呃”了一声。

一双手递过来一杯水：“先喝下去。”

喝光那杯水，我才勉强从眩晕中回过神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一间不算太大的办公室，窗帘是拉着的;一张办公桌，上面放了一个小小的熏香;一个书柜;还有就是我躺在上面的这张长椅;整个房间只有一盏台灯，有点儿暗;墙上挂着一个有着厚重下摆的老式挂钟，刚刚我听到的应该就是这个钟表的声音。

身边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跟我之前在医院里看的那个心理医生应该是同一个。

医生在我面前摆了摆手：“醒过来了吗？”

我清了清有些干哑的嗓子：“醒了。”

“嗯。”医生坐回到办公桌前，“见到他了？”

我僵了一下：“嗯。”

只见他飞速地在纸上写着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他一直在死，只要死了时间就会回到他死的那一天。”

医生没觉得意外：“很正常，因为你的大脑潜意识里一直在给你传输他已经死了的信息，而你始终不肯接受，所以时间才一直在跳回当日……于是你一直在救他？”

我点点头。

“然后呢？”

“救了一次又一次，他仍旧在死，我受不了了，快崩溃了。”我慢慢地说着，“最后我陪他一起死了，我才醒过来。”

“嗯……所以你终于认识到实际上你丈夫确实已经去世了吧。”医生平静地开口。

心脏猛地一抽，我颤抖了一下才回答：“是。”

“那就好，”医生放下了笔，看着我，“人类的自我保护是很神奇的，当出现了什么本人不想接受的事情之后，大脑就会自动屏蔽掉那个事实，而我们心理医生需要做的，就是让患者接受这个事实。白小姐，现在你已经痊愈了，可以走了。”

我缓缓离开。

我生平平那天，周鑫因为开会来迟了，所以开车的车速很快，结果在医院门前为了躲一个突然冲出来的孩子，直接将车开进医院大厅，撞到墙上……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精神居然会崩溃到要看心理医生的程度，最后心理医生用了催眠这种方式对我进行治疗，让我回到与周鑫还没相爱的时间。

而这个梦，真是又甜蜜又残忍，如果不是梦中的医生一直用《盗梦空间》来提醒我，我可能根本不想醒来……

走出医院大门，正好看到正在保姆车里等待着我的安安，我弯了弯嘴角，几步走上去，将安安抱进怀里：“妈妈回来了。”

安安仍旧有些怯怯的：“看到爸爸了吗？”

我的心一抽，但还是努力微笑：“嗯，但是爸爸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必须要离开我们，妈妈就……放他走了……”

周鑫，我爱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