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回得去的故乡
2016-05-14杨光毅
◇文/ 杨光毅
重塑回得去的故乡
◇文/ 杨光毅
春节回了一趟千里之外的故乡,我出生并生长十年的小山村。
与重庆一样,脱贫是故乡的主题。
三叔的孙子我的侄儿,在离海很近的城市里打工三年,顶着一头红发骑摩托车回到他三年未曾涉足的故乡,请村里同宗同族的长辈来家里吃饭。
侄儿单手给他的太公递过去一只碗。太公微迟疑,接过,不语,脸上表情看得出太公的愠怒。
背驼得严重的三叔母骂了自己的孙子一句,大意是不懂礼数什么的。然后端过太公面前的酒杯,倒上杯米酒,双手递给太公。又从锅里挑了一块软乎的肉,夹到太公碗里。
五年前曾回过一次故乡的小山村,很多老旧房子已然不见,堂兄家新的三层木楼刚建好一年,在村里算不上豪华。
记忆中的故乡,不大的村里好几个老鳏夫,都是没钱娶不起媳妇的。每到冬天,游荡在村里的男人们,大多一条单裤一件黑棉衣,棉衣几乎都没了扣子,用稻草搓条粗绳捆在腰上。但不管是老鳏夫,还是其他游荡的男人,在狭窄的路上看见前方相向而行的老人或长者,总会提前停下,站在路边侧身让过。
眼前的故乡那些全新的木楼,都是高颜值。唯有我曾断断续续念过两年书的小学,还是当年旧模样,只是衣衫更加褴褛。堂兄说都不愿出钱修缮,何况也没几个孩子念书,越来越多年轻人外出打工,在外娶妻生子定居,村里学龄孩子越来越少。
做这一期的“脱贫攻坚”主题所需,在踏上故土前十天,我刚去了武隆县土地乡,想去看看那里的扶贫、脱贫。跟一年前到的武隆县土坎镇清水村一样,路更好了,人们钱包鼓了,新房子修了,还有不少人买了小汽车——喝酒、酗酒、劝酒的却难得一见。
依旧只通了简易公路的故乡,满村游荡着微信。返乡的打工青年,一身衣锦还乡的行头,穿行在各个喝酒吃肉的农村堂屋。
我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记忆里的故乡日渐老去,带着满身的乡愁,似乎已被现实里仅存地理概念和建筑样式的故乡抛弃,背影如此孤单。
我知道,这一次,我走进了仅剩驱壳的故乡。
临别回望,最先入眼的是村口破败的小学。我不知道,谁来重塑内在已被掏空的故乡,让我的乡愁还能返回。
Reshaping the Hometown Which Can be Returned